可现在真要分开,含钏内心有点惊骇。
“别出声!”
受好评的场景是,贤人正巧去长乐宫看顾淑妃,正巧赶上饭点儿,正巧将一盅文思豆腐吃完,并赞了一句,“鲜香浓烈,膳房的技术倒是有长进。”
含钏感觉眼眶发酸,用力特长背揉了揉,“...我出宫后,我会托徒弟帮你争到去承乾宫的份额,你好好干。二十五岁出宫时,我在宫外等你,我帮你置好宅子和地,帮你购置好嫁奁,帮你找好夫婿...”
她舍不得。
含钏还想再说,白爷爷拍了拍她的背,笑呵呵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门徒走了,徒弟还在呢!你素锦姑姑有啥忙要帮,你爷爷我必然鞍前马后服侍到位!我们和长乐宫的干系在这儿呢!话说多了,情儿就薄了!”
含钏哭着哭着笑起来,“行!我一出去就在各大当铺、钱庄前蹲着,专门瞅着那种头戴瓜皮帽、身着绫罗衫的少爷...我见着了,我就把他拦下来,问他,你想不想娶个厨子呀?这厨子呀,长得貌美...身量高挑...另有一手烤鸭子的绝活...”
含钏把匣子放炕下的坑里藏好,吹吹手上的墙灰,没多说,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扯东扯西,扯北扯南,隔着窄窄的横栏,一边哭一边聊,聊着聊着又哭起来,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吃辣的不吃辣的,吃重口的吃平淡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现在这金簪一收出来,便显得光彩夺目,艳惊四座。
阿蝉想了想,也没想出个以是然来,看看屋子,再翻开小木柜子瞅了瞅,没少啥东西,便耸了含钏两下,“疑神疑鬼的!快清算吧!今儿个凌晨四喜尽帮你跑上跑下,盖印子走流程,别到时候文书拿着了,你承担裹儿还充公拾好!”
含钏蹙眉问阿蝉,“...我们桌上的小水壶,口儿是对着窗口放的吗?”
含钏这才住了口,
含钏一眨眼,眼泪便被薄薄的棉絮吸洁净了。
夜里,含钏抠着开了缝的墙壁,抱着针脚不平、棉絮积累在成一坨一坨的薄被,睁着眼睛透过窗户看低矮的屋檐。
含钏轻声唤道。
太阳高悬,这是含钏在内膳房的最后一日。
配上粉丝、萝卜、茼蒿、藕片十来样配菜。蘸料满满铛铛放了三四碗,香醇的芝麻酱、绿油油的韭菜花儿、浇了热油的芝麻油辣子,另有葱花儿、水芹菜、蒜泥...
文思豆腐进到长乐宫颇受好评。
清算着小匣子,含钏垂垂有实在感了。
含钏刚拐过拐角,便被人猛的往里一拖,腰间抵了个冰冷凉的东西。
含钏想了想,将木匣子从坑里挖出来翻开看了看,还好还好,里头的东西都还在。
含钏干脆将金簪子揣进内兜里,免得肇事儿。
本来,她真的要分开这里了。
“阿蝉...”
入宫这些年,含钏没攒下多少东西。
如果赏的真金白银,倒是能给白四喜他爹去太病院换几支人参,可这明晃晃的金簪打着人眼睛,含钏只好收进了小匣子里,内心揣摩着等出了宫就去换了钱给白大哥送去。
出宫后,还能常见到白爷爷,可阿蝉却...没法再见...起码要等十年了。
锅子是白爷爷亲身给调的,放了葱白、枸杞、红枣和盐。羊肉片儿是常徒弟给刮的,切得薄薄的,粉嫩白净,红白清楚。
小小的一支,不沉手,是空心的,拿来赐给下人最好。
阿蝉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闷闷的,“...行!到时候,你帮我找个家里有钱的,人俊不俊不打紧,得豪阔!能一下子拿出两百三百两银票甩在我爹脸上,今后我跟我爹、我后娘就再无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