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黑。
徐慨深吸一口气,一提马缰,马刺狠狠刺入马腹,“去香山白石观!”
半柱香的时候,能做些甚么呢?
含钏抬了抬下颌,安静地穿过烛火光,看到裴七郎狼狈却狠戾的眼睛。
看着本身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出体内...
三个黑影从墙角无声无息地蹿了出来。
血滴从手腕上滴落到青石板的过程,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勇毅侯脑筋过得缓慢,徐慨是不成能要裴家人的命!不会要他的,也不会要他儿子的!徐慨担不起这个罪名!北都城言官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勇毅侯话音未落,徐慨猛地放手,翻身上马,眼神再未落到勇毅侯身上。
裴七郎挑眉笑了笑,“成心机。您另有这一面呢?若非被逼到一个境地,您也还是挂着那张笑盈盈的脸吧?”
勇毅侯胳膊发凉,生硬地张了张嘴,“...去了香山...白石观...您大人大量...小七行事乖戾了些,等您将他带返来,裴家必然好好看管,不让他再出去四下闲逛...”
他这才气出得来。
含钏艰巨地动了动喉头,剑锋正在她的脖子下方,含钏眼神蔑向裴七郎,“您若想杀我泄愤,杀便是。老子这一条命本就是捡来的,现在看了广漠的天,看了碧绿的树,也充足了!如果个男人,便手起刀落,杀了就杀了!别整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她说不了话。
勇毅侯这个动机方才闪过脑海,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勇毅侯低头去看,手腕上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抢先恐后地从这道口儿里冒出来!
含钏张了张口,却只能收回哭泣的声音,不断地挣扎也摆脱不了身后紧紧扣住她的那双手!
裴七郎面色极其凝重,忽而又想通了,“往前只感觉您美,没觉着您聪明。现在见您又美又聪明,我可真是更加可惜了。”
勇毅侯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说话。
勇毅侯惊骇一昂首,便瞥见徐慨阴恻恻的眼神。
裴七郎面色一沉。
裴七郎拿剑的手一伸,剑锋一挑,将含钏的衣衿口划破,外衫落在了草垛上。
“处理掉。”
先稳住他吧!
一滴两滴三滴...静悄悄地滴在青石板上。
含钏悄悄地看着裴七郎。
可腿脚不答应。
勇毅侯不敢看徐慨的眼睛,这让他想起深林中冬眠在暗处乘机而动,一口咬在人脖子上的狼!
毁于一旦!
薄薄一层亵衣在四周烛火的晖映下,模糊约约可见内里绛色诱人的肚兜。
说了,裴七就完了!
下一瞬,蒙眼的布带子被刀锋挑开,含钏尽力瞪大双眼,在昏黄含混中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一瘸一跛地从不远处走近,待走到亮光下,含钏终究看清了来人的脸。
裴七郎收了笑,手上行动一点儿没停。
被说中了。
是裴七郎!
裴七郎一手拿起蜡烛烛台,一手拿着挑开布带的剑迟缓地走了过来。
“我不杀你。”裴七郎笑着走近,“打打杀杀,没意义。你让我丢尽脸面,把我克成跛子,我便也让你丢颜面,受千夫所指――您这幅胴体真好,待我吃苦完,我这些个部属也来尝一尝,等天亮了,把您剥个精光,扔到煦思门外...您说说,这个别例是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然,照他先前闹着不结婚的模样,祖母和父亲是不管如何也不会放他出来的!
他倒是想走快。
他从今今后,都只能迟缓地寒微地一步一步走入深渊。
鼻尖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含钏不由自主地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