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头话音未落,便听得陈仁惨叫。血迸溅而出,陈仁捂着腹爬躲。
“闭嘴!”陈仁搡她一把,“给老子上些药来。这龟孙子……他妈的不要让我弄清楚他是谁。”
冬林跨了出去,铜铃如有似无的响动,他步子很轻,轻到还不如刀口摩擦的声音清脆。
老孀妇拐杖犹疑地点了点,哆颤抖嗦地往屋里去,嘴里念着:“不管……我老眼昏花……鸿儿!别凑墙头……怪恶心的。”
去死吧。
冬林疾步上前,不由分辩地拉起陈仁,提着他掼进门内。陈仁仰身颠仆,滚身痛呼。阁房女人的惊叫乱作一团,陈老头持着烟枪斥道:“你要做甚么!”
陈仁掐着她脸颊,正欲俯身,便听背后一声暴喝。
陈仁捂了草雨的嘴,气定神闲地对老孀妇仰抬头,“再看我掐死你家小王八蛋!上回借的粮还没还吧?管甚么闲事。”
陈仁惺惺作态,松开手,拉了拉衣衫,说:“去,叫爹返来。”他走了几步,侧耳静听,没见动静,又走归去,一巴掌扇得周氏扶桌,却相安无事。
“豪杰、豪杰……”陈仁滑跌在地,仓猝退后,抬手欲反对冬林的靠近,“有、有话好说!”
外边陈仁还在欺辱钱为仕,雪越下越大,他呵手颤抖,提着钱为仕去开门。
“我不要钱。”冬林对陈老头的惶恐视而不见,“我要命。”
草雨扒在裂缝,看着他。陈老头敲了敲木板,蹲近些身。
“你做甚么!”钱为仕手脚并用地翻过墙头,夫子捡着一条柴,对陈仁挥动道,“你做甚么!你是牲口吗?滚蛋!我立即去报官!”
“多添小我就多烧块炭,在外边办完再出去不就成了吗!合着最后还要给我气受。”她说着又拉扯草雨的头发,骂道:“贱Ⅰ胚!看你娘舅神魂倒置的模样!”
“你又甚么好人?我也要报官!我告你用糖利用我侄女,哄她做着不干不净的活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子非得告得你身败名裂!以是你去啊,去啊!”
陈老头耳略背,听不大清。收了手,回身拍拍打打地摔帘入内,草雨还未及缓气,便见陈仁紧跟着出来了。此时天已将暗,陈仁鬼鬼祟祟地到了柴房边。他翻开门,钻了出来。
草雨点头。
陈仁踹了几脚,周氏下阶看人,忧愁道:“人都半死不活了,赶明儿正报官了该如何办!”
“钱不到手我便不会走。”冬林压声说,“我还在盯着你,你要谨慎。”
“他神出鬼没……”陈仁按着伤,又不敢持续说,疑神疑鬼地到处瞟,“钱钱钱,你倒是给我钱!拿钱趁早打发走不就完了!”
陈仁慌不迭地点头,冬林又踹他一脚。
“拯救、拯救!”
去死啊!
钱为仕在水中呛声甩头,陈仁提起他,说:“给脸不要脸。”
草雨藏了把小剪,仓促地将针线清算了。她抱着盆,缩去墙角。
钱为仕喘气短促,他咬牙冲上来,棒打陈仁,说:“你做甚么人?你不是人!”
草雨惊骇地哭出声,只感觉在这裂缝之间往外看,人间尽是鬼怪。老头粗糙的皮耷拉在嘴边,唾液喷溅,透着股腐朽的臭味。
陈仁内火中烧,被她披发跌足地恶妻样吵得心烦意乱,拽起人便想扇耳光。周氏哭天抢地地喊:“你打?你还敢打!”
“他敢!”陈老头坐阁房觅烟枪,临窗说,“他敢报官,就说他玷辱草雨。他常日不就爱和稚儿一块吗?那么多人看着呢,一口咬死了,看他如何翻身。”
“叫你女人也留意。”冬林说,“她如果行动举止惹我不快,我随时会扒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