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宫中赐火大多是在傍晚。中午时分，郦书雁内心挂念着苏太君，特地选了些轻易克化的食品，亲身送去清辉苑。
为着记念春秋时的介之推，在寒食节这日，先皇规定家家户户都不得生火。这一日平凡人家只吃冷食，只要高门大户偶尔会被天子格外开恩，赐下火种，恩准起火造饭。二品以上的官员，则年年都会获得这个恩情。
一时查对结束，郦绰似笑非笑道：“艾姨娘公然是个信人。这些东西都在，一点也不差。”他说着，把银票交到郦书雁手上。
春荣服侍苏太君喝完杏酪，把碗放在一边。郦书雁找个借口，把她拽出了门，淡淡地问道：“比来，老夫人的饮食如何？你仔细心细地说给我听。”
郦书雁淡淡道：“天然不能。”她说完，又从春荣耳垂上脱下一对银丁香。
春荣接了耳坠，不敢多说，也不敢哭。郦书雁让她去服侍苏太君，她便立即去了，头也不回，恐怕郦书雁忏悔。
苏太君不答，喝了两口杏仁茶，用手绢擦了嘴，才渐渐说道：“大丫头，你是个有知己的。我内心，实在是晓得你的好处的。”
屋外是暖融融的白天，屋里却阴气森森。春荣扶着苏太君出来，郦书雁粉饰住脸上的不适，捧了一盏冷杏仁茶到苏太君面前，笑道：“祖母万福。这是明天夜里熬出来的，凌晨的时候，炭火还不足温。”
“我确切不会听。”郦书雁道，“她毕竟待我好过，那以后，也未曾真正算计过我。”
想到那笔钱，艾姨娘割肉普通地疼了起来。她捂着胸口，低声道：“萱儿，你放心，娘必然给你出了这口气……”
郦书雁也不坦白，直接说了本身用银耳坠试毒的事。郦绰听得啼笑皆非，正色道：“我想劝你不要沾手，别管这老太婆的死活。唉，不过你必然又不听。”
春荣捂着耳朵，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郦书雁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把耳朵上的一对楼阁耳坠摘下，抛给了春荣，冷声呵叱：“哭哭啼啼的，别人不晓得，还觉得有甚么天大的祸事。还不住嘴？”
“本来如此……”郦书雁神采更加丢脸。她解开腰间的荷包，把丁香放进荷包里。
“甚么事？”郦绰坐下，笑着问道。
苏太君说话间，带着些蒜臭的气味。一段时候不见，她的面庞红润了很多，皱纹也少了些许，生命的气味却越来越衰朽了。郦书雁眉头轻皱，不着陈迹地站起家，心下有些奇特。
郦碧萱昨夜又受了一回杖刑，这时候正躺在里头发着高烧。艾姨娘一边哭，一边想起郦碧萱，不由一阵绝望。
艾姨娘一大早就跑到夜雪春云，来了以后，连一杯茶也没喝上。她气得要命，又不敢开罪郦书雁，只能赔着笑出了门。回到本身的院子，她气得呜哭泣咽地哭起来。
进了清辉苑的花厅，郦书雁便皱起了眉头。四下的窗户都用帘子挡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出去。厅里全数的光源，只要茶几上的几盏灯烛。
艾姨娘闲坐了一会，正在心焦，郦绰不急不缓地到了夜雪春云。他拿出一早筹办好的账簿，细细地查对起来。他的姿势摆得极高，艾姨娘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郦绰跟费姨娘一起死了才好。
回到夜雪春云，郦书雁沉吟半晌，让春柔把郦绰找来。郦绰明天方才盘了上个月的账目，本日便闲着无事，郦书雁一叫，他便过来了。
“莫非，你要等她算计了你，你才还手？”郦绰似笑非笑，“到时候还来得及么？”
“祖母说哪儿的话。”郦书雁半蹲着身子，把白瓷小碗和勺子放到春荣手里，仰开端看着苏太君，“我们内心都想着祖母呢，只是怕一起来了，吵吵嚷嚷的招您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