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些不天然, 却见苏瑾清的神情仍旧冷酷, 连眸子都不抬一下, 仿佛这件事真的与他毫无干系。
天子微微蹙眉，没出处的，腹中蓦地升起一股燥火来，一时候连眼都挪不开了。
“你这么说，朕倒听锦衣卫提及过一人――蜀山的掌门人，前几日也来了金陵城。”天子目光掠过顾容谨，冷声道：“你能来讲说，这是如何回事么？”
没人晓得天子的设法，偌大的殿内，突然堕入令人不安的沉寂中。
这话不轻不重，却谁都能听清。
她顿了顿，复又抬起下颌，言语间带着天生的傲然：“若臣妹当真成心拉拢, 那侍卫又为何会临时反叛？越渐离又现在那边？皇兄莫非仰仗一纸胡编乱造, 便要定臣妹的罪！”
长公主气得嘴唇发颤，“谁不晓得，大理寺和刑部都是丞相府的人，你劝陛下下放此案，莫非就是想暗箱操纵，扣本宫一个不实的罪名！”
像是甚么？
锦衣卫都拦不住的人，且根底深厚。
难怪金陵城中会有传言，最好的色彩，其实在他的朝堂上！
要么是捧杀，要么，便是以大权大恩困住他，一年半载，丞相必然难以离开朝堂。
手书上所写, 不过是懿阳长公主拉拢丞相府亲卫, 夜闯镇抚司，终究嫁祸于苏丞相的供词。
天子才收到锦衣卫密报，说的是丞相与蜀山掌门有三年的师徒情深，这让他无端生出顾忌来。
内殿中沉寂了一会儿。
像是瓷器。
苏瑾清心底微微一沉。
苏瑾清轻声道:“好。”
他蹙了蹙眉，突然握住了苏瑾清的手腕。
乌黑，清透，且易碎。
“啪”的一声，长公主的玉珏不谨慎落到御案。溅起砚台里的墨，滴到苏瑾清的朝服与指间。在一片乌黑间，显得有些刺目。
“陛下在做甚么？”苏瑾清没有抬眼，无波无澜的问。
按锦衣卫灵敏的察看力，他发明顾容谨的手腕凸出青筋。因为用力，指尖青白得过分。而他的身子也紧绷起来，像是忍耐着甚么。
归正苏瑾清是他的臣子，他也不必忌讳甚么。
他忍不住出声提示:“陛下，臣觉得，现在仍以长公主之案为重。”
天子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他。“当真如此？”
顾容谨眸色微动，唇角抿了抿。即便如许的景况，他的言语仍旧安闲且暖和：“陛下，据我所知，金陵城中江湖权势浩繁。即便锦衣卫的卫大人，也师从墨家，身怀独门武功，不是么？”
“苏瑾清，你如此歪曲本宫，莫非也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么？！”长公主不依不挠。
即便他仍敛着眸，脸上一如既往的温雅如玉，仿若画卷。
卫梓俞唇角微微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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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清微微一愣，连卫梓俞眉心也不由一挑。
“你信他？”天子眯了眯眸子，语意轻缓。
陛下已将内阁大权交于苏丞相，御史台便上谏丞相祸乱朝纲、独掌朝政，现在让他代为御笔，不知圣上有甚么企图。
苏瑾清:“是。”
“越渐离现在那边？”天子转向卫梓俞。
苏瑾清似是毫无发觉，淡淡道：“长公主想要公允，陛下想要本相，何不将此事交予刑部与大理寺调查。微臣空口无凭，又如何能给陛下本相呢。”
卫梓俞紧绷着唇，淡淡禀道：“微臣渎职，越渐离暗中被人所劫。拒微臣推断，来人……必然深不成测，且权势广布，大内妙手竟无一能敌。”
这个反应让卫梓俞俄然感觉有些深意了。
因为体弱，那双手并不有力，却不气虚，轻微的行动间，浸出几分少公子的冷酷、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