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连连点头,应道:“店主娘子说的是,这些光阴买卖极好,坊里的茶所剩也未几了,我想着也该去与茶商走一走,订上些茶返来。”
那几个吐蕃人愤怒地望过来,见茶坊的老掌柜站在沈安青以后,料她便是这茶坊的仆人,便松开海棠的手,倒是向沈安青围了过来,口中大声说着吐蕃话,只是无人能懂。
“你们可传闻了,太子昨儿在东宫暴病死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低声道。
“魏萱娘如何了?”沈安青俄然想到,问瑛娘。
只怕窦家人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得空再来理睬本身了吧。沈安青冷静想着。而这怕也是许皇后情急所为了。只是端和郡主又要如何自处?她想到当日马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端和郡主,惊了马以后含着泪露了怯态倚在窦子蕴怀中,现在倒是被一纸圣旨所阻,今后便是陌路。
沈安青不由地皱眉,吐蕃语她也不通,却不知该如何与这几人说话,只得先下去。到了那几个吐蕃人跟前微微欠身,道:“未知几位郎君何故拉住茶坊中茶女?”
赵瑛娘长出一口气:“听闻是心疾突发,只是……身边是卫国公献的歌姬侍寝,宫里传的沸沸扬扬,非常不好听。”
四更时分,铜钟三响,报的倒是丧音。沈安青被远远的喧闹声吵醒了,有些含混地唤道:“采容,外边是甚么事,这般喧华?”
沈安青倒是一叹,世事常常如此,凡是有甚么祸事都会推委于女子,所谓红颜误国,女子克夫多数缘于此。想不到前些光阴还是无穷对劲的准太子妃魏萱娘,却成了如此悲惨的结局。
沈安青闻言带了帷帽随他出去,只见茶坊一楼有几个身着宽袍大袖吐蕃服饰肤色乌黑的壮汉正围着海棠几个胡女,嘴里唧唧呱呱不知在说些甚么,此中一个更是恶狠狠地拽住海棠的手腕,似是起了争论。
沈安青蹙着没掩上门,不再听坊里世人的笑闹,与大掌柜刘安道:“现在合法乱时,只怕茶坊如此热烈倒叫人瞧这不好,再若传出甚么流言流言,只怕更是要被扳连了,这几日干脆先闭了门,待过些光阴又再说。”
瑛娘低头叹道:“听闻梁国公府昨日有侍从护送一架车马去了政平坊安国观。”是要把魏萱娘送去度为女冠,再无出家的能够了。
沈安青叮咛仆妇去凶肆买了素绢布匹并粗麻布巾返来,赶制了丧服为宅里世人换上,又换了宅院门前的灯笼换了素白面的,紧闭宅门不叫人等闲出去,照着端方服了齐衰。
“何况为了卫国公献歌姬一事,魏、韩两家已是势不两立,现在宫中更有传闻,说魏萱娘命数不吉,过分刚硬才会一行纳征礼,便令得太子病亡。”赵瑛娘沉沉道。
待过了几日,赵瑛娘才一身素服来访,有几分倦意地坐下,吃了一大口茶汤,才道:“这几日每日抄经,好轻易够了九卷奉了上去,这才过来见你。”
沈安青虽是不忿魏萱娘等人的做派,但还是感觉心戚戚然,一个如花年事的贵家女娘,就如许守着青灯道观度过平生了。
有人扒开人群出去,向她道:“沈娘子莫急,且待我与他们说。”倒是夏世昭。
赵瑛娘蹙了蹙眉,低声道:“虽未得明诏,但以后怕是不能再留在国公府了。”魏萱娘与太子行了纳征礼的,也便是议订婚事了,虽则太子甍了,但也不会再有人敢登门提亲,她以后只能孤身老死。
赵瑛娘一震,抬眼看她好久,才微微点头:“我也觉得是如此。”她停了一会,才幽幽道:“只怕要起大乱了,太子殿下虽非许皇后所出,但魏萱娘倒是许皇后费经心力才送到东宫为妃的,现在太子一死,圣上再无旁的子嗣,如果有那一日,必定是皇位旁落,许皇后又岂会答应这等事产生,只怕是要破釜沉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