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青看了看窦老夫人,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欠身拜别,随那侍婢转入苑中小径,向牡丹花丛深处而去。
才到首席上,便见玛雅儿一身火红翻领窄袖胡服,正眉飞色舞拉着杜秋娘坐在席上谈笑着,见她来咯咯笑道:“你可算来了,如果一会开席了,少了你这位司茶使,我们但是不管的。”
沈安青深深望了一眼那座金碧光辉的紫云楼,低声道了谢:“前次多得你指导。”
沈安青见她二人如此,天然晓得本身早已成了她们的心头刺,也未几话,只是回了礼,便低头不语,只是不知她二人何时又如此要好了,先前马毬场上一事,都已是闹得生分了。
沈安青倒是不急不缓地轻笑道:“这姚黄清楚是花魁,如何恰好叫魏紫压得低了一头,只能甘居厥后了。”魏萱娘的身子一僵,清楚是闻声了,又被韩月娘拉着走了。
沈安青二人顺着她所希冀去,公然是吴瑶娘,一身桃红的缦纱束胸裙,头上簪着一朵巨大盛放的紫红乌金牡丹,正一脸对劲地带着侍婢在花丛中款款而行,她身后还跟着个非常熟谙的人影,不是别人,恰是斗茶会上不成一世的方娘子,只是现在倒是素着头脸,谨小慎微地跟在吴瑶娘身后,看来当侍妾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时候世人都望着沈安青,玛雅儿也明白过了,有几分气恼,不想这魏、韩两家娘子借着本身的话暗骂了沈安青,杜秋娘眉头微皱,拉着沈安青的手,表示她不必与这二人起火。
杜秋娘也瞧见她,低声道:“那一名不是方娘子么,嘉生长公主殿下将她赐给吴殿丞做妾侍,如何会未曾跟着吴夫人呢?”
沈安青不在乎地动摇手中团扇,笑道:“这苑里簪着玉楼点翠的人何其多,谁晓得她们说的是哪一名,我只好问她们可要吃茶汤,也好消消火。”三人绷不住都笑了起来。
“娘子请这边行,这一处是女眷游赏之地,前边是首席,您当在首席落座。”那侍婢见沈安青张望,便笑着说道。
沈安青细细瞧时,不是别人,恰是先前在斗茶会上嘉生长公主府的茶女潘家娘子与吕娘子几人,当下笑了起来,忙道:“几位娘子快请起,不必多礼。”
曲江池上的画舫都以兰木而建,朱漆明瓦,飞檐画栋。舫中甚是宽广,窦府女眷带着侍婢一同在此中,还很不足地。沈安青不由抬眼打量,只见曲江池上数艘画舫缓缓向东岸而去,画舫中坐着的俱是华衣斑斓的朱紫。而那东岸上已是立着好些彩衣侍婢,垂手恭立。
沈安青点头道:“多得你二人关照,那里还说这些,一会子怕是还要劳你们辛苦。”几位娘子都敛裙欠身道不敢。
老夫人神采有几分阴沉,扫了一眼绿翘,也不理睬二夫人的话,径直扶着沈安青的手登上画舫,大夫人等人也随之而行,二夫人见无人理睬,气咻咻地带着绿翘紧跟而去。
沈安青倒是将目光自不远处的牡丹花上收回,偏着头瞧了一眼魏萱娘与韩月娘,见她们一副挑衅的模样,倒是噗嗤一笑:“好标致的牡丹。两位娘子可要吃茶汤?”全然不知先前二人所说的普通。
“司茶娘子到了,”画舫还未泊岸,便见一名侍婢欢乐地迎上来,向窦老夫人与世人见了礼,又笑着向沈安青道,“请随婢子畴昔,司酒司乐娘子都已到了。”
韩月娘此时也上前一步笑道:“簪花也挑人,似娘子这般好面貌,这姚黄魏紫天然也是簪的,只是可惜有些不知深浅的只配得上玉楼点翠那等平常种类。”她口中说的再不是旁人,就是沈安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