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持续道:“茹素,戒口腹贪欲,可减少杀孽、消弭业障。我佛慈悲……”他竟对着李菡瑶鼓吹佛法来。为了让李菡瑶能听懂,决计举浅近的例子,警告小女孩要心胸善念、不能杀生,不但不能吃鸡,像鸟儿呀、蚂蚁呀,都不能伤害,听着是在哄李菡瑶别惦记吃鸡,更像是在度化。

李菡瑶“哦”了一声,点点头。

这秃驴想度他女儿入佛门?

李卓远皱眉,“我如何哄你了?”

世人见他愁闷的模样,都好笑。

李卓远:“……”

堂上有位黄大夫,是月庄少有的几户异姓之一,曾得李家帮助去青山医学院学习,返来后在这一片行医。

他有点晕,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茹素的鸡也是荤鸡呀!

大和尚忙又道:“然老太太耐久茹素、不杀生,是为李家积累功德、消弭业障。李家本是积善人家,常有修路造桥、施助哀鸿之举,老衲觉得,老太太这是功德美满,升往极乐天下去了。李施主不必为老太太伤感……”

她的鸡,如何办呢?

李卓航正跪在灵前冷静烧纸钱,闻声转头,瞥见女儿不由一愣,目光略过看向她身后――怎地女儿单独跑来了,跟她的丫环呢?这么不经心,让女人乱跑,前面都是男客,人多且杂,倘或被冲撞了怎办?

李卓尔道:“……”

忽一眼瞥见那棺材,顿时有了主张。

李菡瑶道:“老祖母年纪大了,要炖鸡汤给她喝,身子骨才气养好。茹素怎们是孝敬呢?我爹爹不在家,你们就欺负老祖母,不给好的她吃!”

李卓航昂首看他,似笑非笑道:“小孩子的话,堂兄也要当真?”――是你自取其辱!

李菡瑶问:“老衲是个甚么东西?”

李菡瑶在他身边蒲团上跪下,先朝棺材磕了三个头,然后抓了一叠纸钱,一张一张揭了丢进火盆。这活计前几天她跟着爹娘做过很多次,谙练的很。

李卓航听了,淡然垂眸,默不出声地烧纸钱。

红叶在前面撵出去,迎着李卓航怒斥的目光,内心一突,忙屈膝回禀道:“老爷,女人闹着……”

最后一句是向李卓航说的。

李卓尔耐烦地解释:“鸡就是荤。”

他道:“李女人虽是小儿之言,然老太太耐久茹素,乃至于病中失于保养,越拖越严峻,才……”

他脱口就想说“叫厨房做就是了”,忽想起他们正守孝,茹素呢,顿时闭嘴,不知如何答。

她可听出来了,这大和尚说这么多,不过就是一个意义:不让她吃鸡,吃鸡就不仁慈。

李菡瑶见爹爹没有当即承诺,内心有些忐忑,笑眯眯滑头地回李卓尔:“我不吃荤,茹素。”

李卓航的一名族弟,叫李卓尔,为人诚恳,跟李卓航干系不错,这时笑道:“大女人,想吃鸡恐怕要熬一阵子。你们现在正守孝呢,不能吃荤。”

李卓航抬手制止她说下去,转脸看向李菡瑶。

李卓远等人则松了口气:之前是不是想多了?李菡瑶才几岁,还在闹着要吃的呢,不敷为虑。

李卓尔一怔,忙道:“鸡没有素的,鸡就是荤菜。”

堂上氛围有些压抑,一个大和尚含笑道:“茹素也一定就必然身子不好。老衲平生茹素,身子安康。老太太的病主如果芥蒂。心结难明,吃灵药也不管用。”

他便对李菡瑶道:“孝期茹素,乃是对逝者的怀想和记念。你爹娘皆茹素;另有,你祖母生前也一向茹素,为李家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的。你作为孙女,茹素既是记念你祖母,也是替她还愿。这才是孝心、孝敬!”

李菡瑶不太甘心,却听话地对李卓远作个揖,糯声道:“大伯父,别活力。瑶儿说错话了,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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