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母疯癫知妖孽(中)[第1页/共2页]

燕击浪仰躺在薄弱的木板床上,胸前盖着泛潮的薄毯子。他脸颊瘦得凸起,皮紧紧贴住颧骨,须发蓬乱,目光板滞地望着天花板,眸子子一动不动。若非他另有纤细绵长的鼻息,的确与死人无异。

燕击浪面无神采,也不动嘴。慧远叹了口气,伸指轻点燕击浪的喉头,稍一发劲,逼得他伸开嘴巴。慧远一点点喂下鱼汤,手掌顺次按过燕击浪的颈部、胸、背各处穴道,令他能够顺利吞咽。

燕击浪闻所未闻,一如泥塑木雕。

“嘻嘻,我看给小贾筹措一个媳妇,为他爹冲冲喜最好。小贾,你看我如何样?”

“他娘的,你敢恐吓你大爷?”二鱼籽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燕击浪的衣衿,对着他的脸猛扇了一巴掌。

慧远端着缺口的陶碗,走到床边,悄悄吹了吹鱼汤上冒着的热气。

闲汉禁不住内心发毛,这家伙不会是个死人吧?“哎!兄弟?”闲汉咳嗽一声,声音发颤地呼喊了一句。他叫二鱼籽,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是村里出了名的惫懒汉。

燕击浪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木讷无神地望着屋顶,仿佛没有看到外人突入。

“小贾,你爹的病拖了很多天,过会儿我带你去北边的海神庙拜一拜,求海神娘娘保佑他却灾祛病……”

慧远一只手托住燕击浪的后背,扶他起家,另一只手将鱼汤碗凑到他面前。

邪门了!这穷鬼的脸比石头还硬?我这是撞了邪,还是海神娘娘要罚我?二鱼籽虽受村民嫌厌,但也没干过此等凌辱老弱的恶事,内心不免有些惊骇。脚下挪动,他回身往外跑。

燕击浪眸子子转了一下,二鱼籽内心一虚,不由自主地今后退去。

不会真死了吧?二鱼籽呆了呆,手心凑到对方鼻孔前,隔了一会儿,才感到一丝如有若无的气味。他瞧瞧四周无人,从速伸手揣入燕击浪的衣衫,大肆掏摸一番,瞧瞧有没有甚么值钱的物什。

“啪”的一声,燕击浪的脸还未见红,二鱼籽的手倒是敏捷肿起来,像红亮的猪尿泡,疼得他哇哇乱叫。

慧远身无分文,便帮这些渔妇一起织补鱼网,打打动手。他不要银钱,只是讨些隔夜的粥汤,手底勤奋,人又诚恳本分,村庄里的人甚是喜好他。

数息过后,燕击浪兀安闲床上僵卧不动。

闲汉四下里瞅了瞅,一把推开柴门,蹑手蹑脚走到燕击浪床边。一不谨慎碰倒了铁皮水铫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吓了他一大跳。

窗外是灰蓝色的天空,波浪拍岸,卷起红色的浪沫。泥沙岸上,错落停靠着一只只小渔船。几棵孤零零的矮树在海风中轻摆,树干之间系着麻绳,绳上挂晒着几张鱼网。

时隔经月,慧远的头皮早已长出了一截青茬,不再是秃顶和尚的模样。道门正在满天下追杀燕击浪,慧远不敢透露身份,因而用了本身俗家的姓,对外宣称燕击浪是他父亲,得病流落至此。

慧远扶着燕击浪躺下来,劝说道:“燕施主,宁女人已经死了。她拼了本身的性命救你,你如果不想活,岂不是孤负了宁女人的情意,让她白白捐躯?”

燕击浪也不抵挡,始终沉默无语,仿佛一具逆来顺受的尸身。

燕击浪仍旧呆若木鸡,一声不吭。慧远又劝了几句,盘坐在床边,开端低声念佛:“观安闲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统统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便是空,空便是色……”

“你们懂啥?老女人最晓得疼人了,小贾你说是不是?

十来个渔妇拿着针、绳,正在织补鱼网,瞧见慧远来了,纷繁热忱地向他号召:“小贾来了啊。”“你爹咋样了?病好点了不?”“快过来,帮婶子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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