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癸未年正月,支公孙邀羽族剑仙凤狂于昆仑之巅论争,卒。举族共悲。”
支狩真目露惊奇:“他是外人,莫非你是我的浑家?”他顺手拎起一只酒壶,浇湿了头脸,抹了一把道,“前人云,‘幕天席地,纵意所如。’这座吊脚楼是我的衣,这片竹林就是我的裤子。现在你们钻进我的裤子里,还问我要不要脸?”
支狩真乜斜了他一眼:“马屁拍的不错,那只便壶赏你了。嗯,你看起来有点面善,是雷叔新买的仆人吗?”
别说是灵魂术,就连阵法、医卜之类,也只一笔带过,不触及任何祝由禁咒术的传承。
王子乔的目光终究落在夔牛皮下方“蛮荒丁未年,支野荒山遇敌,战死当场。”
王子乔和她们闲谈了一会儿,挑了些云荒各国的风土情面报告。他风韵温雅,语气温和,两个小侍女逐步放下拘束,听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猎奇发问。王子乔又说了几件趣事,逗得两人捂嘴直笑。
小翠道:“祭武大人让我们守着少族长,免得他混闹。”
“蛮荒辛亥年十仲春,支氏到达蛮荒,定居百灵山。嫡派族人九百零七人,附庸族人两千六百六十三人。”
彻夜监督支狩真的,本来另有其人。
寨子里的人起得早,女人们已经忙活开了。喂鸡喂猪,缝衣打谷,赶着家里的毛驴拉动磨盘。她们瞧见王子乔,有的羞怯避开,有的火辣辣地盯着他看,不时交头接耳几句。
王子乔笑了笑:“祭武大人必然很心疼少族长。”
“砰!”一只松鹤青花瓶从吊脚楼的窗口扔下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蔻哼道:“他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是不会醒的啦。归正他也不干活。”
至此,巫族一蹶不振,只能在天荒苟延残喘。
“天降甘霖,滋化万物。我这里另有更新奇的,你们要不要?”支狩真打了个哈欠,裸着上身,懒洋洋地倚靠在窗栏上。
“巫族支氏统宗世谱。”
鹤乘空不愧是羽族史上最强大的剑仙。王子乔暗赞一声,支珊生出九头婴蛇之灵,就有了九条命。鹤乘空竟然一口气杀她九次,剑道修为惊世骇俗。
王子乔、巴狼赶紧让开,小翠、小蔻却被尿溅了头脸,尖叫起来。
巴狼怒道:“支狩真,外人面前,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吹落兽皮书上的积灰,渐渐展开。说是书,实在是从妖兽身上割掉的一整块腹皮。皮质厚而柔嫩,光彩深青泛紫,模糊透出波浪相叠的颀长纹理。
小蔻刚要答话,就看到一小我从吊脚楼火线的竹林里走出来,驼背丑脸,目光残暴,恰是巴狼。
“早宴?”支狩真眼神一亮,顺手扯了件雪花丝袍披上,兴冲冲地奔下楼来,“吃酒如何能少得了我?雷叔必定藏了很多好货品。”
难怪他今后剑碎虚空,飞升而去。
山雨初歇,鸟鸣清脆,晨光透过竹窗,在长几的卷牍上洒放工驳的光影。
“泽荒乙丑年六月,支公孙祭天,生六耳猕猴之灵。举族共贺。”
那座吊脚楼遥遥在望,湿浊的宫灯、纱幔随风而荡,像鸟儿淋湿了华丽的羽毛,凄冷冷地直颤。
这是支氏最早触及巫灵的记录。
“漠荒己卯年十月,支珊遭羽族剑仙鹤乘空截杀,连斩九次,曝尸于野。举族共恨。”
王子乔再往下看,“蛮荒辛亥年正月,族中大乱,支氏、祝氏、共氏三族率部出走。支氏族长支敢当及嫡派族人三千七百二十人,附庸族人八千四百一十三人阔别天荒。”
“天荒甲午年三月,支雄与羽族剑仙鹤阑珊决斗于冥海,同卒。举族共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