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枪剑惊天一击[第1页/共2页]

他自嘲般地一挑浓眉:“前人云,‘朝闻道,夕可死。’本日之周处,已非昨日之周处。畴昔我行事孟浪,所作所为过分不堪,现在常常想到这些,便觉心中耻辱。原兄,杨柳居一事,我向你正式赔罪。”他语气竭诚,对着支狩真深深一揖,俯身不起。

这是由光转暗的绝妙一枪!

红缨长枪倏然吐出,迅如奔雷,枪身仿佛化成一道人间最笔挺的线,誓将夕照击穿!

周处眼神炯炯地直视支狩真,隔了半晌,沉声道:“当日杨柳居一会,亲眼目睹原兄剑威,我才幡然觉悟,本来天下之大,本身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哗啦”一声,周处小腿挂着水珠,湿淋淋地跃至支狩真劈面。他袍服多处撕烂,沾满斑斑点点的泥污、血渍,额角血迹未干,深及眉骨的伤口模糊暴露虎爪印。

支狩真这才试着咬了一小口,肝胆入腹,当即化作一股热流,游窜肺腑。支狩真只觉百骸生劲,血气勃勃涌动,不但补全了先前比试耗损的体力,还大有增益。贰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周处的企图。

高倾月轻笑一声:“周处也许如此,那位小侯爷可一定啊。”以他炼虚合道顶峰的眼力,自能从原安那一番大要的作态上,感到出体内气血的奥妙停滞,从而窥出少年犹疑的心机。

“自从杨柳居一别,我弃剑用枪,专攻武道,深切家属秘境试炼,浴血搏杀数百战,终有点滴所得。”周处神情一肃,红缨长枪发力一顿,梭形的雪纹枪尖上凝着一点吞吐不定的寒光。

一杆庞大的长枪法相浮出周处背后,气势澎湃,锋芒摧人,与红缨长枪刹时合一。

“周处真的变了。”谢玄喃喃自语,心中莫名地如有所失。以周处现在震慑民气的枪势,连他也没有必胜的掌控。

落日西下,水波粼粼闪动,二人对峙的身影沐浴在金灿灿的夕晖里,仿佛也发着光。

虎肝光彩赤红,亮如玛瑙,虎胆色彩碧绿,润如翡翠。肝、胆冒着腾腾热气,闻上去毫无腥臭,反倒披收回一阵阵芝草的暗香,明显是虎精一身精炼所结。

无声无息,支狩真的长剑几次转动,一刻不断地变更力道、角度,仿佛一缕袅袅浮动在风中的轻烟,扑朔迷离。这缕烟越来越淡,剑光仿佛被剑身一点点吞噬,变得暗淡下来。

世人越听越奇,周处明显是来应战的,却变成了道歉送礼。他向来幼年骄横,现在却像变了小我,非常匪夷所思。

谢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套踏浪步是粗浅的武道工夫,固然合用,但行动不敷超脱空灵,朱门贵族弃之不消。换做之前的周处,打死也不会使出此类丢脸的步法。

枪、剑一明一暗,泾渭清楚。连身后的河水也遭涉及,被映得半边幽幽半边明。

蜿蜒的秦淮河上,光影班驳。赭红的夕照挂在远方的紫金山颠,映在周处视野中,闪现出人间最壮美的圆。

这一枪,是告别过往的一枪!

支狩真的长剑也在现在暗到极处,像一抹化入暮色的暗影,肉眼再难辩白。

支狩真收回长剑,游移了一下,微微点头。

周处怔怔半晌,忽而长声一笑:“能刺出这重生的一枪,周处夫复何憾?原兄,多谢你成全。”他伏身一揖,举头扛起红缨长枪,踏着一河晚照而去。

“轰!”枪剑交击,发作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河面炸开惊涛骇浪,水柱狠恶飙射。

波澜微兴的河面上,洒落点点金色光斑。周处安闲退后,与支狩真拉开间隔,长枪渐渐挺直。

“我也一样。”周处弓步、沉腰,红缨长枪微微缩于肋下,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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