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来巫族有甚么动静？”朱衣公子问道。
“卉族、水族、丘族、菌族、鸠刹族、天眼族……这十六个附庸部族，来岁的岁贡减半成，巫族的岁贡再加半成，蜫族、鳞族的岁贡各加一成，其他诸族供奉还是。”朱衣公子缓缓放下唆使的银羽笔，搁在轮椅的扶手上，低咳几声，清癯的脸颊出现一丝病态的嫣红。
他端倪温和，仪姿彬彬，语声温文轻缓，像袅袅飘过案头的乌檀香。一张脸却出奇地惨白，白得近似透明，显抱病恹恹的。
“不是我。”朱衣公子悄悄叹了口气，“约莫半年前，鹰霄羽鹰天柱那边，奥妙领受了一批大燕进贡的修炼奇物，代价极其不菲。”
“持续分化巫族，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选几个杰出的巫族少年，赐与重赏厚赐，允他们来我天荒中部修行。本年我又加了巫族半成的供奉，你留意一下他们的反应，及时禀报。”
遵循羽族的年纪，四十岁才刚过少年。羽族身为八荒的长生种之一，即便从不修炼，寿数也近三百。而鹤氏一族更以长命著称，活上4、五百岁的不在少数。
随掉队来的是一名身着七彩羽翎官袍，须发皆白的鸽部老者。
“倒是能忍。”朱衣公子闭目深思了一会，“我们拔擢的句氏部现在如何？”
“这么做……恐怕……有碍国事啊。”鸽部老者神采微变，闪动其词隧道。
“叮叮咚咚……”璎珞树的巢楼画檐下，吊挂的风铃盈盈相碰，收回流水般的珠玉声。
“鹤相日理万机，比老朽辛苦多喽。”鸽部老者慎重行礼，体贴肠看了看朱衣公子，“鹤相令媛之躯，必然要保重身材啊。”
鸽部老者闻言一愣：“鹤相您莫非……”
“鹤相，大楚已遣使臣，向我告急乞助，不知……”
侍立在旁的鹤翎儿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捧上朱泥盒。朱衣公子拿起亮翅鹤的金印，蘸了印泥，在文书上落章。
百来名羽族鲜衣华服，发结宝石，在巢楼门前线队等待。透过枝叶缠绕的格子窗棂，他们模糊瞥见绛紫色的夜光蕤帘子背后，阿谁坐在轮椅上的肥胖身影。
朱衣公子一笑点头：“同为羽族，谁又比谁金贵多少？鸽老更需保重身材，为我羽族大业操心极力。对了，燕、楚两国目前战况如何？”
“千万年来，我羽族的各部剑仙一心修炼剑道，何曾在乎过国事？”朱衣公子低头猛咳了一阵，用丝巾掩住嘴角，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乌黑的丝巾上鲜明多出斑斑血点。
羽族向来以血脉为尊，阶层品级森严。凤、凰为至高无上的皇族，鹰部、鹤部、鸾部三部皆是上位羽族，财雄势大，贵不成言，剑仙数量占有了全部羽族的一半。鹰霄羽贵为羽族三天柱之一，剑法惊人，权倾朝野，可不是他这个鸽部的下位羽族能够妄论的。
山风清洌，甘醇如酿，自九天虚空而临，沿星斗环抱的山颠活动，贯穿浩大起伏的云海，一起往下奔涌，吹过半山腰一株洁白无瑕的璎珞树。
鹤翎儿接过来，谨慎翼翼地吹干纸上的洒金墨渍，交给恭立在劈面的羽人，来人施礼辞职。
“临时不必理睬。大楚气力虽弱，也不是慕容观能够等闲到手的。就让两条狗先咬一阵子，逗逗仆人高兴好了。大晋那边若要援楚，你就放言出去，说大燕国主慕容观认了鹰霄羽为寄父。”
羽人伏身领命，再次亲吻了朱衣公子的脚尖，鬼怪般飘但是退。
他冷静地看了一眼血渍，攥住丝巾，安静隧道：“罢了，燕楚交兵，人族内斗，本就在我的打算当中。要不然，大燕那批贡品怎能够平安然安送到鹰霄羽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