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方外之人,本应当虔心在寺庙宫观中奉养佛祖、道尊,各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澹泊居士,不该有如此口舌之争。

这话一出,近乎绝杀,那和尚讷讷不能言,目瞪口呆好久。

这两人,一个是和尚,发言却专摘《品德经》,劝人偏不念佛经;一个是羽士,张口《金刚》杜口《坛》,《心经》好似信手来。

夜无眠却另有设法:那道人当然大有机锋,驳斥得人说不出话来,和尚秉承修行、愤而指责,却也不算有错。

身边真气颠簸,像水纹一样分散开去,和尚也作一阵风似的,提起家法追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瞠目结舌的酒客。

贰心中一阵炽热,心道:“如此不凡的二人,我何不追上前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所野获。”

僧,道,俗,谁高超、谁卑鄙?一时恍忽。

夜无眠儿时跟从那名少林俗家弟子学佛,对此非常熟谙,见怪不怪。

也不待对方答复,肮脏道人脚底抹油,一个标致身法,抢出柴门以外,扑入北风当中,好似在逃窜普通。

一僧一道旁若无人,就在这酒馆当中,你一拳我一掌得打了起来,直打得桌掀椅翻,菜汤倾泻,酒肉落地。当真是好一场豪打!

“实在这一僧一道,只是态度分歧罢了,除了打碎东西不赔钱外,哪有甚么绝对对错之分?”

别的值得一提的是,“当头棒喝”一词,就源自于佛家开悟弟子时所采取的体例,并且是字面意义,确切是拿棒子打头。

一掌打出,夜无眠自不认得,酒馆中却有客人认得,分辩道:“竟然是禅门北宗神秀大师传下来的路数,这一掌,名为‘身是菩提树’。但纤细处有些奇特,跟我印象中有些出入!”

如许对比下来,酒馆中的其他俗众,倒显得比这两位,更像是修行之人。在锦衣卫的淫威之下,毕竟都老诚恳实用饭,未有争讼。

手上没有迟滞,斜斜地一掌排挤,来斗和尚。这掌,一时候却没人看出是甚么招数。

和尚蓦地出招,占了点上风,找回了方才辩论得胜的场子,面上神情终究都雅了些,一脸调侃道:“昔日黄檗希运在海昌院,连唐朝的宣宗天子都敢打,本日贫僧打你一个摇唇鼓舌的肮脏道人,又有何打不得?”

拳硬掌劲,那肮脏道人也不敢怠慢,仓猝把嘴里的牛肉吐了出来,避开这一掌。

至于脱手打人,那不过只是佛家的一种让人“破执”的体例罢了。汗青上打人的高僧不说数不堪数,起码是大有人在。比如那和尚提到的黄檗希运,又比如德山宣鉴等。

如此道来,我亦可说,人虽有肮脏洁净,佛性本无肮脏洁净,我这肮脏人,如何就不能成佛了?正所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汝既为僧,《心经》此言,可曾读过吗?”

周咸扔了一块碎银子给掌柜的,道:“拿去拿去,老夫给这二人擦屁股了。”

哪知肮脏道人并不如此说,只是嘿嘿一笑道:“肮脏如何了?你佛家禅宗六祖惠能,尚且还只是一介蛮夷呢!《坛经》记录,弘忍问他:‘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作佛?’成果惠能说:‘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獦獠身与和尚分歧,佛性有何不同?’

他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完整忘了羽士修行,并不为成佛。

锦衣校尉有人拔刀喝道:“兀那鸟僧、鸟道,敢在这里撒泼,眼里有没有我天子亲军?要打去内里打!”

周咸嗤笑点评和尚道:“这泼秃驴说不过人家,就大打脱手,失了削发人的体统!公然苏东坡学士骂和尚的话没错:不毒不秃,不秃不毒,转毒转秃,转秃转毒。”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