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身为太子,虽知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但从未思疑过父皇,当年滕王一脉悉数被屠,但仍有一些残部流入江湖,自明元帝即位来,此类流言从未断绝,想来就是这些余孽的手笔。

言罢,不等孟留君反应,便大声一喊:“来人!”

“我并非四皇子的人。”

更糟糕的是,永宁塔上的金宝瓶突然迸裂,写有此诗的血字白绸如雪片般散出,被很多信众捡去。

心底最后一丝痴想燃烧,梁澄仰首饮动手中毒酒。

梁澄淡淡地看了眼这个一副小人失势模样的面熟小寺人,只怕出了这东宫,父皇就不会让他再活着。

梁澄面上不显悲色,实则早已心如死灰,固然他不信孟留君的教唆之言,但却很清楚,对方所言并非随便测度,李后自来不靠近他,不喜他打仗李家,各种过往,也不是没有陈迹可循的。

他深知,统统皆因他是个不男不女,混合阴阳的异类……

梁澄比及殿别传来关门声,才伏案坐倒,袖中的药瓶滚出,梁澄怔怔地看了好久,终究将它倒入一旁的兰架里。

僖帝纵色老来哀,不幸赵女未有怀。

那侍卫面无神采,语气无一丝起伏道:“恕卑贱难以从命。”

“滚!”梁澄甩袖,怒道:“滚滚滚!”

梁澄挥开孟留君的手,安闲起家,背过身去,淡淡道:“如你所言,母后和李家既然能护我至今,天然也护得住济儿,我劝你一言,父皇手腕雷霆,迟早查到你身上,趁早罢手,免得扳连姑姑。”

此身身系父皇母后精血所造,现在父皇要收回,用他的命来安定皇位,他便当还了这份生身之恩。

檀木案几上躺着一卷佛经,冷风袭来,扬起几页书角。

俄然,一争光影无声无息地落在梁澄身后,带起几丝乌发轻扬,梁澄闻到一缕熟谙的杜衡香,眼睫轻颤,起家抬手,暴露一截惨白肥胖的手腕,缓缓地合上窗扇,然后又坐了归去。

孟留君的母亲越赫长公主,是先帝七女,母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何如红颜薄命,难产而亡,越赫长公主便被扶养在腾王母妃膝下,而孟留君的父亲,本来的武阳候,曾是滕王的伴读,和想到这一层干系,梁澄心念电闪,不动声色道:“如何?这和你是谁的人又有和干系?”

不想,去岁佛诞日,赵太后被藏于蒲团里的毒针刺死,佛像上显出两行血红色的诗――

明元帝再恭敬无渡禅师,闻言也是不喜,转头却见梁澄拽着禅师身边小门徒手上的一串佛珠,那佛珠中间窜着颗莲花状的红色石子,禅师便道:“太子身系社稷,遁不得沙门,便取小字为‘释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若非你母后娘家李家势大,留你为九皇子讳饰,东宫早就易主了。这回你的奥妙的确是我暗中使计,让梁昭昌本身查到的,我本来算好,梁昭昌只会废你太子之位,不想他常日对你宠嬖有加,这回竟涓滴不念父子之情,拿你作伐,停歇谎言,如何,你可还信天家有亲情?”

如是我闻,常者皆尽,高者必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话音刚落,孟留君便坐到他面前,“释奴,本日各种非我所愿,我本来只是想让陛下废你太子之位,只是没推测,短短几日,又是日蚀又是地动,陛下竟要拿你来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孟留君咬咬牙,道:“现在,圣旨已出,东宫背常,感逆阴阳,变异频繁,咎证彰灼,太子深自引咎,自鸩于宫。”

梁澄震惊之下,失手打昭雪上的砚台,不等他说些甚么,就被孟留君撅停止段,拉到面前,捏住下颌,幽幽道:“九皇子与你一母同胞,你身后,他就是中宫嫡子,没了你的护佑,他又跟你一样,这么信赖我这个君哥哥,释奴,你说,他能活到甚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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