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量不高,却显得细弱矮壮,罗圈腿迈开,非常有力道。虬髯髯毛打理的倒是不错,眼窝略微下陷,说话口音带着官腔,但还是听得出来胡音。

来人一身的锦袍,头戴双翅冠帽,布巾上还镶了一颗汉白玉。袖口收紧,脚踩黑牛皮靴,腰间别着一根浸油竹杖,约莫是用来经验人的。

作为公门内里厮混过的,张青月当然不会因为对方是胡人出身,就感觉他是个智障傻瓜。恰好相反,这些能操着官话,然后跟你之乎者也称兄道弟的归附胡人,一个个夺目的跟魑魅魍魉也似。

“嗯。”

“都是公子运筹,俺们都是繁忙命。”

“是。”

行囊仍然系在身上,饮了一碗热茶,从长安解缆跟从咸阳马队入河套的张松昂一头的黄沙雪渣。这风景,河西仍然是白雪皑皑。单枪匹马的行脚商,多数是不敢北上闯一闯的,丢失方向的话,必死无疑。

不过他既是做过幕僚的,天然晓得轻重,不会去探听这些要紧奥妙。

“唉,繁忙命,都是低头做事。正有人要去长安一趟,票号新立,总有对不上账的处所。”

“这差事我这粗人可忙不来,一看帐本,不如让我去死好了。”李全忠负手而立,五大三粗地在那边转悠,“看来此次账目有些短长啊,竟是备了三匹马。长安城谁不晓得华润号的账房最短长,能让老兄这里出三个账房去长安查账,定是大买卖!唉,真是羡煞我也……”

“张档头好生勤恳,长安那些混饭的泼才,那里及得上老兄。”

只是当年连续来长安的张氏后辈,一多数因为水土不平就回转了。端庄做事的,竟然多是去了军中,在张公谨帐下服从。

面前此人,乃是怀远郡王所属,大河工坊河东分号的大管事。阿史那思摩投降唐皇之前,他是端庄突厥可汗麾下金帐卫士,一把弯刀见过的血,比张青月喝的酒还多。

“啊呀,是李管事。”

粗暴的面庞背后,狡猾的眼睛微微一眯,李全忠揣摩起来:郡王叮咛过,要盯着工坊这边,三匹上等青海骢,怕是有要紧的事情。多数……不会是三小我,而是一小我。

“唉,每次和老兄你一比较,只感觉我这驴儿也似的脑袋,这辈子是不会开窍了。唉……”李全忠长叹一口气,然后呲了呲牙,“还是归去盯着那群不成器的猴儿们做事吧!”

“怎地,不跟驼队一起走?”

开春北地的雪比河西还要厚,西河套因为黄河的原因,还能看到秋色,抽芽的榆树已经能冒尖了。但在北地,草根都瞧不见半点。

应了一声,张松昂将茶碗放下,然后摸出腰牌,“要三匹快马。再来五斤肉,水囊多备几个。”

“张档头。”

“这里伏贴久了,那里还想去河东。唉,你说何为我那部下儿郎,就不及老兄你这里的灵光呢?”

“兄弟这话真是谬赞,谬赞了啊。”

张青月本身的下洛话说的也不好,江南口音很重,但相较面前这位,倒还算能够。

“九郎,是给郎君办事?”

叮咛了馆舍的仆妇,张青月眉头微皱,他看张松昂的意义,应当是有要紧事体北上,多数是要去安北都护府。

说罢,跟张青月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未完待续。)

因而,本来的可汗金帐卫士,现在跟着改了名。

张青月人到中年,曾在会稽做过一阵子幕僚小吏,识文断字能写能算。张公义归天以后,就回到江阴本宗做事,多是收账收租情面来往的事体。族老们多数也不管帐较这个,张德在长安站稳脚根后,坦叔便把他从江南提到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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