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天冷无风,晴空万里。庄子散出去的护院多了一两百号,张青山裹着棉大衣,内里衬了羊毛,脚上的马靴里头,也是缝了一层绒布。
坦叔面无神采,喊来几人道:“来人,把尸首拖出去烧了。”
王弘直擦着额头上的汗,他在郁洲做个津令,微末小官,但这几个月适应后才晓得,这微末小官,比之下州刺史,只怕还要干系严峻。
“张公!张公饶命啊!”
只见飞凫箭不等那人声马嘶爆建议来,就已经将那些张大嘴巴的射翻在地,然后十几张大网飞了出来,将人马全数罩在此中,又是一声呼喝,拖翻在地。
张青山冷眼扫过锦袍披甲的军人,超出那军人,目光落在别的几人身上,便眯着眼睛道:“琅邪王氏也出这等败类?”
锦袍披甲的军人如何都想不到,这庄户头子竟然这般的大胆,顿时叫道,“吾乃左屯营的……”
张德面无神采,又拿起一支箭:“方才瞄的就是王益之,竟然射中的是十四郎,唉,箭术丑恶,羞于见人,羞于见人啊……”
只河北道不走大运河走海路的那些粮船,在他这里补给中转,一日之间,百几十艘大船都是等闲。
“猖獗!”
噗!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德,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十几个王氏男丁,然后拿起一把弓,顺手搭了一支箭:“鄙人箭术一贯奇差,本日……彻夜,就献丑了。”
“大胆!尔等竟敢拦我?!”
一刀扎死了那告饶之人,张德目光森然:“然后再诛接下来的首恶。”
“无耻之徒!言而无信!你不得好……”
话音刚落,就见二三十个庄丁骑着黄鬃马,拎着些微带着弧度的马刀,收了一下缰绳,老远就问道:“山哥,郎君说了,拿下。”
张青山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归去,而坦叔就像是甚么事情都没有产生一样,岿然不动地站在那边,看着张德再次拿起一支箭。
“谢张公,谢……”
噗噗噗!
“是。”
王鼒嘲笑一声,“天赐良机,合该王氏交由我雍州一脉一言而决之!”
“你……你……大胆!”
“是,山哥。”
四周顿时一静,旋即立即人仰马翻躁动不已。
“贼寇放肆!贼寇……”
“家翁,郎君,沧州来了人。”
又是一刀扎死,张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只诛首恶,鄙人一贯诚信做人,有口皆碑。”
几人俄然收声,因为张德把弓箭收了起来,让他们顿时暴露了希冀的眼神,但是张德却从坦叔那边,拿了一柄横刀,刀身有点长,能拖在地上。
“大人,该如何定夺?”
噗!
嘭!
王鼒目光森然,“此事,老夫不知,汝亦不知!”
中午刚过,张青山这个见惯厮杀的莽汉,扶着廊柱在那边狂吐。他亲手剁了不晓得多少脑袋,甚么血肉横飞的场面都见过,可彻夜,不,昨夜,他的灵魂都要出窍也似。
“好了,做事去吧,再睡上几个时候,天然无事。”
站在张德身边的张青山嘴角一抽,脸皮极其不天然地想要抽搐,正要张嘴说话,却被坦叔拉了一下。
“是,郎君。”
噗!
“废料。”
“又是想射王益之,成果射死了八郎。可惜了,八郎是个好男儿,一手好书法,还能画牛,又治春秋,还擅剑术,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儿。可惜了啊,可惜了。”
“快叫出去!”
张青山目光顿时残暴起来,咧嘴一笑,“诸位,识时务者为豪杰,豪杰不吃面前亏,请!”
王弘直满头大汗,正要持续说话,却听内里来了人,从速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