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思忖着道:“当务之急,是先要肯定冯府那些屋子是否被淹。”
宏亮的声音传出去极远,将四周完整压得寂静无声。
沈逾白拱手,慎重道:“多谢诸位!”
王虎恭敬地问面前身穿绯色官服,身前是云雁补子的沈逾白。
百姓们一时难以接管,纷繁暴露震惊神伤之色。
那青年并不住嘴,而是道:“他的船明显还能装人,为何不让我们上船?”
“谁敢担搁大人救灾,就是要我们的命!”
沈逾白又是一拱手,持续道:“现在雨已停了,你们临时在屋顶不会有太大伤害。若大师信得过本官,就请先在此等待,待本官确认粮食无误,又有空位,必来接你们!”
郑乙与汤让也绷紧下巴,手压在刀把之上。
郑乙和汤让上了船后,周百户又划着船在原地打了几个转,这才摇摇摆晃往前。
“大人快救救我们吧!”
可现在水位太高,就怕冯府等也会被淹,需得先去看看粮食。
连日的大雨,将房屋尽数淹没,百姓早已身心俱疲,好不轻易看到生的但愿,那位昔日备受他们尊崇的知府大人却不让衙役救他们,连日来的胆战心惊,现在尽数化为肝火。
方才究竟是百姓心有痛恨,还是有人决计指导?
沈逾白起家,面庞沉寂,朗声道:“天灾来袭,通府已被淹了一半,你们已是两天两夜没吃没喝,青丁壮能熬,老弱病残又如何能熬?”
衙役们立即就不敢动了。
“大人自来我们这儿,做了多少功德,我们必然是信大人的。”
“大人您快些去忙吧,我们等着您就是了。”
此话一出,便有百姓道:“大人既晓得我们刻苦,为何不肯让我等上船?”
知府大人常日待他们驯良,也会为了护着他们而冒死,可他们若没办好差事,大人罚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因着要保护粮食,锦衣卫们并不在府衙,以是被困在府衙的只要五名衙役。
待他接了桨,船便又稳又快。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幸亏没划多久,就有人朝着这边游来。
四品官员,竟就这般拜了百姓。
船只划出府衙,在街上前行时,就见百姓们拖家带口地站在屋顶。
周显干脆不折腾,等着那人扒上船,这才看到是王虎。
周百户便盼望着能尽快救个会荡舟的人。
有百姓当即怒而诘责:“我们已经落入如此险境,大人竟要见死不救吗?”
船只再解缆时,两边已变成殷殷期盼。
如此一想,他便又坐得笔挺。
王虎再见荡舟,能将沈大人庇护好吗?
人一旦饿急了,便不管不顾了。
船刚偏一些,就听沈大人一声怒喝:“谁若私行做主,本官必严惩不贷!”
“草民信得过大人!我们即便上了船,没粮食吃也毕竟是饿死,不如在屋顶等着,还轻松些。”
到了这个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
风雨袭来那晚,刚好轮到王虎值守府衙,因着风雨太大没法出门,一向熬到晴和,就赶快来找知府。
“知府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此话一出,百姓们便愤恚难当。
虽已下定决计,手上的桨却很不听使唤。
王虎在海边长大,水性好,撑船的本领更是一等一的好。
厨房灶台都被淹了,幸亏碗柜放得高,水并未渗入,内里放着两日前未吃完的杂粮粥。
沈逾白的声音不小,不止衙役们听到,那些离得近的百姓也听到。
沈逾白倒是眉头微蹙:“只是一时压抑下去。”
周显不自发将手放在刀把上,虎目尽是警戒。
百姓们纷繁发声。
周显就觉脸上热得短长。
再不能拖了。
周显皱眉:“如此下去,怕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