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赋税,便空了几部马车,这些也留在此处。长辈不能随便调用保护,但长辈能够留小我,几今后让他带着主簿和村人去临安,主簿放心,到了临安自会有人安排安妥。”

何洪摇了点头:“杯水车薪,徒留性命...何况如果世子擅自调用使团保护,便为大罪。老夫思来,唯有回大宋方为万全之策。”

...

“不至于不至于。”赵士程道:“不过,我有一事,烦请老相公何里正参详。”

“现在伤害仍在,若事有不测而导致村人死伤,那这些战死的青壮必在地府之下抽泣。”

何洪道:“主簿过誉了,这乃是老夫分内之事,不值一提。别的我等救人并非为了有所图,主簿不必放在心上。”

“拯救之恩大于天,可小老儿却没法相报,这村里的村人也没法相报,小老儿惭愧难当。”

“既如此,那小老儿就厚着脸收了,杨廉拜谢诸位!”里正叉手道。

何洪身后,文官拱手,武者抱拳,声若洪钟:

使团里很多人红了眼眶,何洪在细心清算了官袍官帽后,走上前对着里正深深拱手道:“大宋礼部侍郎何洪,见过故乡郑县主簿杨廉!”

赵士程想了半晌道:“不知老相公可否给下官一道通关文书?下官能够让人带他们去临安,这个村庄不过百十人,下官养得起。”

里正听了倒是神采更加黯然,里正道:“宋人在北地艰巨。村里收粮十担需缴七八担,活着不易...饿急了只能吃些野草树木。”

忙完此事,里正就碰到了金军副将。

“无妨,此乃人之常情。”何洪道:“待老夫拜别时会留下些赋税,杨主簿勿要忧心。”

何洪想要说些甚么,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里正又向着赵士程道:“敢问小相公贵姓大名?今后我等必为诸位相公立长生位,日日祈福,愿诸位相公公侯万代!”

“本来国有四贼,百姓虽苦可总能活着。现在国土落于金狗之手,我等宋人生不如死,算不得人了...”里正道:“小老儿一心只盼着王师北定,那小老儿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见礼过后,雷铜搬来一个软榻,韩彦直和赵士程扶着里正坐下。

“见过郑县杨主簿!”

“小老儿拜谢老相公天恩,拜谢小相公天恩,拜谢诸位天恩!小老儿愿去!”

何洪点头道:“此话在理。为了那些孩童,杨主簿也需好生考虑。”

“都一样,都一样...”赵士程打了个哈哈道。

里正开端诉说这两天村里产生的事情。

“主簿放心,我等自会留足吃用。”赵士程笑道:“给村里留下赋税,我等还能轻装速行早日获得开封,这乃分身其美之事,主簿无需推让。”

这时里正谨慎道:“小老儿传闻了村人抢着吃肉中毒的事,求相公莫要见怪他们,他们实在是...”

可他没有倒下,他仍然站得笔挺,他的身上仍有煌煌大宋的气象!

赵士程在一旁道:“会有那一日的,杨主簿可要养好身子,等着看这斑斓江山再归中原!”

副将让人看着里正,里正趁其不备将烧火的木条甩了那金军一脸,然后想要跑去祠堂示警。

里正为了这个事忙前忙后,将几户人家连累作一处相互照顾,也答允今后缴粮纳钱时极力替这几户人家补上。

“可惜我大宋虽有留民在此,可却不待见北归之人,真是岂有此理!”何洪又感喟道。

“这如何使得...”里正连连摆手道:“日子虽是辛苦,可村里另有吃食,小老儿断不能要相公的赋税。此去开封路途悠远,还请相公自行吃用。”

世人身前的这个肥胖大哥的身躯接受着数十年望眼欲穿的枯守等候、数十年身边人的生离死别、数十年挨饿受冻的贫困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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