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望着那紧攥本身袖笼的小手，心头尽是说不出的暖意，鼓起勇气反客为主，伸出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四场凶案，死了四名朝廷命官，竟然一项目睹证人都没找到？”
这三百余年前遗留下的前朝墨宝，现下已躺在了太宗天子的棺椁中，凶徒煞费苦心，如是决计为之，究竟为了甚么？薛讷抬起清澈的眼眸，望着长街上看不到绝顶的灯笼暗下决计，必然要比凶嫌更快找到下一个目标，这渗入鲜血的夜，也当到此为止了。
薛讷摘去傩面，上前拱手道：“火线出了一桩性命案，李公子可传闻了？”
武侯与周边围观的百姓皆收回一阵惊骇的叫唤声，薛讷神情一凛，心想公然名中带有“岁”字，看来凶徒确系是在遵循《兰亭集序》杀人。
武侯铺外，李弘与多名官员，以及数十百姓的目光皆聚在肥主事身上。樊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只见他周身的气势越来越低，神采一阵红一阵白，非常风趣。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候内，在人群当中连杀四人，又能如同氛围般隐身遁形、顺利逃遁的，绝对不是凡人，但他究竟是随机行凶，还是特地选准了这些武官，抑或另有甚么旁的讲究，李弘猜不出，问蹲在尸身前查验的薛讷道：“慎言，你可有甚么疑窦要问吗？”
“回殿下，四周人流喧闹，目睹案发的多数已被吓跑了，拦下的几个也皆说只看到人死，没看到凶嫌。”
薛讷话未说完，便见一武侯踉踉跄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对那武侯长道：“报！方才又……又死了一人，亦是后心窝插着尖刀，一击致命……”
平准局外的柳树下，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土堆的圆形擂台拊掌喝采，而那土堆之上，两名赤膊的力士正四手相接，青筋暴起，猛力对抗着。薛讷见此，忍不住笑着拍拍樊宁的肩，嘲弄道：“这起子人都是笨力量，如果你上去，三两下就把他们撂倒了。”
薛讷唇边挂着含笑，暗叹让她变装除了为着安然考虑外，亦是为着他小小的心机。小时候樊宁整天穿得像个小羽士，长大后亦只爱穿胡服男装，更莫提被通缉后，日日穿戴官服头戴进贤冠，脸上还要贴着宁淳恭的面皮，真是可惜了她的好模样。此番上元佳节，他终究以避人线报酬借口，劝樊宁穿上了他去城中最好的绸缎庄买来的月白六幅襦裙和云纹鎏金红半臂，配上他亲身遴选的青玉双凤钗，显得美丽实足。只是苦了薛讷还要亲身去学梳头，好帮她拢起惊鸿鹄髻，她那一头柔嫩乌黑的秀发流过本身指尖的触觉，惹得薛讷心跳减轻，夙来工致的双手变得笨拙不堪，忙活了大半天赋终究大功胜利。
“名叫张，张岁，是中街卖烤驼峰铺子的掌柜！”
“没事的，我今后躲一躲，必定有胆小的在旁看热烈，我戴着傩面，又穿的这么标致，他们认不出我的”，樊宁偏头望着薛讷，桃花眼弯弯，“我还不晓得你吗？人还在这，魂儿早就飘去断案了。你不必顾忌我，若真有人思疑，我就翻墙开溜，他们追不上的。快去罢，莫再担搁了。”
围观世人见上来个身量纤瘦的毛丫头，皆不将她放在眼中，说谈笑笑不觉得意。樊宁气定神闲地站在飞刀靶前，活动活动纤细白嫩的手腕，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刀柄，一挥长袖，只听“嗖嗖”几声，竟全数射中了靶心，就连三丈远外那独一碗口大小的靶子，亦未能逃脱被贯穿红心的运气。
薛讷跟在樊宁身后，本另有些顾忌担忧，但看满街行人多有佩带傩面，款式与他们大略不异，应是本年最时髦的格式，万一真被谁撞见了，脱身或混入人群中也非常轻易，便放轻松了很多。更何况本日樊宁穿上了她从未穿过的襦裙，邃密妆饰，艳冠京华，与平素里不施粉黛的假小子判若两人，搞不好连李淳风都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