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玉正要转头看他,史樟已抬手问道:“但是前面那片营地?”
“时不刚巧,你守好营。”
李庭玉见他如此谦逊,更添靠近, 忙笑道:“这是天然,你我皆为汉军,正该同气连枝。”
“史郎君太客气了。赶上这气候,真定军还帮手运输辎重,这才误了时候。是末将该称谢”
他这才起家,竟是亲身出营,冒雨去迎李庭玉。
史樟道:“因大蒙古国从不吝于封赏, 从不猜忌武人。故而英杰不愁无建功立业之机,将门后辈不必争一点家财。敢战、敢建功者,不愁前程。”
相处数日,史楫始终不苛谈笑的模样又不是哑巴,未免太傲了些。
“总帅不见见史楫?”
“大汗入蜀以来无往不堪,唯独在这垂钓城碰到了反对,至今已围城四月不足,犹不见宋军疲态。”
史楫点点头,转头向兵将们喝道:“随李总领走,莫打拢了利州军。”
“夜里不便觐见大汗,明早再让史楫去觐见对了,说到史家,史枢战死了。”
穿过营地,史樟环目察看了一会,忽问道:“汪总帅彻夜要攻山?”
“我与你说,不必如此客气,我史樟史敬先不摆架子。”
看得出来,李庭玉每不足暇,便是在揣摩如何攻破垂钓城之事。
“只须疆场为国死,何必马勒裹尸还?!”
当然,蒙哥有大派头,也不会介怀这些小事。
听了史樟这一番谈吐,他便有些肯定史樟说的“不知兵事”是真的。
“不提了,不提了。待你我随大汗灭宋,一雪此辱。不不, 非为这点小辱, 该是为了大蒙古国, 为了大汗”
史楫始终冷着一张脸,也不知到底是谁获咎了他。
史楫这千余人,比得上普通军队三四千人。
“喏!”
但李庭玉颇喜好史樟,故意帮手想让这位史家郎君尽早熟谙战事,以免在大汗面前失了分寸,因而提及现在蒙哥攻垂钓城的环境。
史樟却还是安闲模样,如走在自家营中。
“史家兄弟热忱,帮末将搬运物质,偏赶上大雨路上担搁了,入夜才到,不如在营中安设一宿。”
“李总领放心,我堂兄治军松散,毫不至于。”
史樟似有些醉了,扶着李庭玉的肩,低着头摇了摇,又道:“去岁,我被宋人细作关到猪圈里哈,平生之辱。”
若在平时,汪德臣多称李庭玉字号,但现在大汗金帐就在东面的石子山,汪德臣遂以蒙古名呼李庭玉。
此时天气已暗,三千余蒙军押送着物质、摈除着俘虏正在顺次入营。
这舆图已有多处磨损。
到了处所,自有兵将过来安排马匹绑在那边,入厕需到那边。
“请史郎君再饮一杯。”
李庭玉明显不以为会有宋军放弃走嘉陵江河谷,冒着庞大旳风险翻山跃岭到渠州来。
有士卒们抬着篷布又搭了挡雨篷,要点篝火,被汪德臣喝止住了。
汪德臣皱了皱眉,道:“他为何不去南营安设?”
“哪个宋人敢如此?末将必杀他。”
“总帅军务繁忙,一时抽不出空,史总管莫怪。”
“恰是如此!史郎君见微知著啊。”
“差一点,可惜伤亡惨痛,无法退兵。”李庭玉感喟道,“以后,董将军之侄董士元朝叔父攻城,率精锐登上城头,惜因后盾不继,被迫撤回。”
“不错,惊心动魄。”
李庭玉回到寨门处将环境说了,见又是史樟出面,心中不由微有些迷惑。
他低下头,顺手玩弄着桌上的筷子, 又道:“李总领可发明一事?我大蒙古国世侯后辈常常兄弟相亲,少有间隙。史家, 以及与我熟悉的保州张家、历城刘家,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