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张文静渐渐抹胭脂还要抹多久,自摇了点头出去,才到前院,正见严如此与雁儿坐在石桌处说话。
“有吗?迩来是有些过份了。”张文静捂了捂脸,面上有些红。
“那是我的嫁奁。”
“欸,看破不说破嘛。”张文静笑道:“我和她说好了,不能让李瑕不安宁,匡扶天下的大丈夫,家宅若不宁,像甚么模样。”
“阿郎如何考虑的?”
韩承绪点点头,道:“所谓‘蜀茶总入诸蕃市,胡马常从万里来’,是这意义。”
严如此往堂中扫了一眼,唯独对坐在末位的元严点了点头,便转向火线的小公房。
张文静只是笑,又道:“但珍本可没有,这些都是刊印的,李节帅颇穷。”
元严又问道:“本日见太高氏夫人了?”
腊月十五那次议事以后,李瑕便没提过这些。
“别说话了”
她拎着几包茶叶,下了马车,微皱着眉,一起穿过树荫小径,进了帅府桂荫堂。
“我一幕僚,背后说些私房话,岂好奉告东主。”
韩承绪道:“看着是好茶叶,挺拔匀齐,嫩绿显毫。”
“和顺真是很和顺,却比我想像中有底气,想来也是,她兄长今已光复大理,又经心忠于李瑕。我家中兄长虽多,却全被比下去。”
“猜不透阿郎的心机啊,他说,待他从成都返来”
“别闹了,说真的,到底如何?”
“这般严峻?”
“只怕不但如此,依宋律,川蜀卖茶分为两种,一为榷茶,宋神宗熙宁七年行茶马法,由茶马司主政,以茶换马;二为引茶,贩子往四川买茶,官府发放茶引,十税其一。”
“看来,你感觉高氏夫人比你强的便唯有家里人了?”
张文静转过身去,笑道:“每个幕僚的礼品都是他亲手挑的,可称你情意?”
“茶场如何?”
“你可有钱,满匣子的珍宝。”
“我便说,这些册本皆出自父亲当年藏书书目。”
“可惜埃”韩承绪叹道。
“真人安晓得?”
元严虽是女冠,闻言也不由嗔了一声。
“父亲、兄长。”
韩祈安道:“贾似道的态度就是‘川蜀脱分开大宋的货币,便相称于离开大宋’。说来讲去,题目只要一个名义。”
小公房中只要韩家父子在,人少,反而能商讨些公事。
元严非常镇静,惊道:“你怎能与他说这些”
远处有爆仗声模糊传来,这一年竟是真要畴昔了
要晓得,千万人遭屠,川蜀几近是被毁过一遍。
“敢来,我们吞了他们的金银。”
川蜀的近况就是,人少,地多,税赋轻,民生安宁,但就是穷。
“我与李瑕说了你是这般评价的,他说‘哪有甚短长的,不过是事前说好了’,嗯他求娶明月姐时便说过很花心,与我也说过容得下共侍一夫便嫁。若哪个女子只想找经心全意的,他又不强求。”
是日,元严回到所住的院落,身后另有几名健妇搬着很多册本,安排在堂中。
本日帅府议事,不过是总结本年、安排来岁诸事,再发些赏钱,然后休假过年。
“她好标致。”张文静道:“本想着她刚产子,不免蕉萃,我不宜穿得太标致去见她,没想到差点便被她比下去,幸而”
“幸而甚么?”
天汉大街上,虽有很多百姓,但还是不算拥堵。
“我卖到天竺去。”严如此小声嘟囔一声。
“那就是三百万贯?”韩承绪大惊,道:“本年川蜀税赋尚且远无此数”
“不惧,但非论我们如何应对,只要阿郎名义上还是宋臣,便没有筹币权,受制于茶马法、茶引法。贾似道就是在操纵这些名义打压阿郎,试图将川蜀拖进宋朝这个泥潭。”韩承绪道:“面前这一桩事还好应对,然这只是摸索,前面必另有层出不穷的招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