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问过以后,好久未得廖莹中答复,抬开端,道:“李瑕不至于这么下作,还能是谁?”
“老贼心如蛇蝎,天良尽丧……”
“没你娘鸟兴,老而昏聩的死顽囚,再敢大声一句,我药杀了你。”
“平章公,公田法是否缓一缓,先处理了李逆……”
“我叫你把朝中那些整天闲谈淡扯的杂官摁下去,封赏李瑕。”
“……”
待忽必烈回过甚来,必然先攻关中,到时李瑕能守住再说吧。
“两年前,先帝与我便看出李逆异心,召他还朝。最后呢?到底是谁胆敢弑君?”
他终因而忍不了,“叶相”也不叫了,瞪着叶梦鼎,眼中已是杀气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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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似道揉着眉头,道:“诛不了,夔门必已丢了。”
“李瑕有反心,谁都看出来了。但又是谁怯懦如鼠,不敢宣诏天下,只敢暗令马千脱手,打草惊蛇?又是你们这些蠢材!”
龟鹤蒲终是不敢说,只是悄声道:“请阿郎随小人往梅楼一看。”
他也很清楚,哪怕此次他做了截然相反的挑选,还是会有半数人在骂他冤枉功臣。
“栉风沐雨……自担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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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是遣人在观察朝中意向,他此次,怕是想向平章公表示……不肯攻三峡入蜀。”
“哈?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放纵李逆到本日之境地,到底是谁?!”
想着这些,肩舆落地,贾似道才掀帘出来,却见龟鹤蒲上前,有些欲言又止之色。
贾似道闭上眼,已不想再看。
“祖宗谨托牧守社稷之期寄。封乱臣为王,祸乱社稷,断不为之!老夫唯请官家宣李逆之罪,召天下平叛,若不成,死亦可。”
很久,他愤而提笔,沾了浓墨即在枢密院的大墙上挥洒而就。
“既如此,贾平章宜速征调京湖、两广诸军平叛。”
是夜。
叶梦鼎不答。
“说。”
“死顽囚你给我听清楚,我叫你安抚清流,封李逆为王,开府建牙。”
“够了!”
只见李慧娘坐在花木间,低着头,眼中尽是难过,一名幼年漂亮的府中仆人正跪坐在她面前低语着甚么。
……
“信口胡言。”
肩舆由枢密院缓缓行至西湖畔贾宅。
“为何?就因为我加封李逆?”
“老夫,乞老回籍。”
更让城中百姓感兴趣的是克日广为传播的关于相府的一桩风骚佳话。
“那李慧娘遭老贼劫掳,陷魔窟、伴虎狼,却未忘辱身与杀父之仇,仲春时在西湖巧遇裴郎君,不过是赞了三两句……”
“说。”
廖莹中游移着,沉吟道:“此番,不似或人手笔,倒像是自发传开的,城中太多墨客主动编排。短短几日,已传至两浙,恐怕是堵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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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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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国力,百倍于李逆不止!”
临安贩子茶社中那些颂赞鄂州之捷,或鼓吹陇西、大理光复之战的平话垂垂没人听了。
“恐怕不是。”廖莹中顿了顿,还是低声道:“恐是冲着公田法来的。”
贾似道愈感压力,踱了两步,道:“本想再拖一拖,未想到现在朝中群邪乱政,反倒是我们拖不住了。奉告江春,他也该出些力……”
叶梦鼎还是闭目不答。
贾似道话到一半,见廖莹中仓促出去,抬了抬手,起家出了大堂,转进后堂密议。
以往府里有姬妾与门阁相好,也曾哈哈一笑就放了。
吴潜他尚且敢杀,叶梦鼎这老东西仗着是帝师,常常禁止他做事,他也早想杀了。
坐在这平章军国重事的位置上,竟是做甚么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