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天骄带着人安葬了两人，人死灯灭，业债一笔取消。明霜念了经超度他们，并不再找死鬼的费事。
“那还是我们刚搬来庄上的第三年，也是春季，不过比这时冷，已经开端飘雪花儿了，打北边，就来了个收药材的北蛮人。
越老太太正给重孙女们绘声绘色讲起松塔庄上之前产生过的故事，明霜在一边也听得兴趣实足，杜淑容却不动声色，在桌下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一转头，正瞥见越明云和媳妇挤眉弄眼，口形仿佛是在说：你瞧，老太太又要恐吓人了。
晚餐时，越家除了新蒸米饭和一道红烧肉以外，桌上便都是热的明天的剩菜。
山上抬下来的几人，除了钱二狗外，一个当场死了，一个只剩半口气，昨日夜里也咽了。
不一会儿开席，东配房南北两屋里地下摆了两张大桌，就是专门接待女人媳妇们。北地民风豪放，这两桌女客也几近都喝酒，至于味道么，倒不必过量等候，明霜不由记念起她昔经常喝的凡心果酿来，真是可惜，未曾在她洞府里备下。
越珍儿和越宝儿吓得一起哇哇惊叫起来，抱在一起大哭。
“按他的说法，这些妖吧，在人家里呆惯了，平时也不咬人，熟谙的人，还能伸手摸摸呢，说那毛可扎人。它整天就趴在院里晒太阳，吃羊，吃饱了出去漫步，这些妖之间，也打斗，咬得血淋淋的，归去让人给敷药，此人说他家的老豹爷爷特别能打，常常把别人家的妖咬得剩半条命。
这一场大席，从下晌一向到月上柳梢头，方才散去。
李二娘子和陶七仍留在这边，李二被明霜打了以后怯得很，没敢再来胶葛，李二娘子更不会主动归去。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也是八谷娘娘的诞辰之日，村人们过节的风俗，都要下田边祭月、收成，再回家弄月，吃杂仁月饼，以是这一日并不进山，提及正式完工采松子的日子，倒要从八月十六算起，再以后，便是庄上的男人进山，女人下地，而越家的女人既不下地，天然便要另雇旁人。
她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残疾迹象，而是神采飞扬，容光照人，在席间出来敬酒时又显得气质高深、鹤骨松姿，确切不像普通凡人。
以是，她要不要，也雇人进她的洞天里来帮她种地呢？
外头的宴席公然是陈厨子的呕心沥血之作，扣肉香酥软烂、肥而不腻，鸡肉香浓味美、熟烂脱骨，鲤鱼鲜嫩肥美、肉质弹牙。世人吃得非常纵情，再看一眼外头场院上摆着的那庞大的熊姥姥尸首，不再显得可骇，反而激起人的谈兴。
“但那毕竟是凶物啊，养不熟的，那北蛮人说他有过一个弟弟，才四岁的时候，看他爹喂老豹爷爷，一边喂一边伸手摸了两把豹子头，孩子趁着跟前没大人的时候，当那是猫呢，也学他爹上去摸，成果——”
越天成喝了些酒，话便多了：“这个妖祸啊，要我说，就是北蛮人用心放出来，祸害我们的！那边的人，长相就透着邪性，人不人妖不妖的，老二，你有学问，那句话叫啥来着，跟我不是一族，就跟我不是一样的心——”
两界山邻着北蛮妖国，隔些年就要闹妖祸，这些村每次都要死上五到十余人不等，此次有两只熊姥姥过来，却只支出这点代价，实在都是托了越家的福。
说是剩菜，实在也是陈厨子在灶下留出来的，并没沾世人吃剩的口水。至于席上那些，明天散席的时候，便叫各桌的人分着打包归去了。
“是必异！他们跟我们不是一心，是跟妖怪一条心的，你瞅瞅内里阿谁——”越天成一比划那只被明霜清算结束，只剩下一张皮挂在墙头晾着的熊姥姥，“家里养那玩意儿，能是正凡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