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渣子,雷横迟疑道:“这……西门大官人这也忒多心了吧?宋太公打发了他家四郎‘铁扇子’宋清,高低使钱,千叮万嘱要将罪恶定在唐牛儿身上,务要把此事办为铁案,先把这一阵风头平下去再说。怎的、怎的就牵涉到过河拆桥、临难卖友上面去了?”

一言既出,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朱仝当然看着西门庆目不转睛,雷横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碗,呆呆地瞪着他。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鄙人在城中传闻了,那唐牛儿倒是个有义气的,在县衙前,若不是他拔刀互助,从那阎婆手里把公明哥哥打夺了去,只怕公明哥哥,现在已经身入樊笼多时了!现在公明哥哥脱了险,却把那唐牛儿陷在了牢里,我们若不救他出来,岂不是要吃江湖上豪杰们嘲笑,说公明哥哥是过河拆桥、临难卖友的伪君子吗?”

听到西门庆说有事和他们二人筹议,雷横大感欢畅,当下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大包大揽地说道:“西门大官人,你如有事,固然叮咛,办获得的,我和朱大哥必定要替你办;办不到的,我雷横冒死也要替你办!”

雷横欢乐得咧开了一张大嘴,再也合不拢来,只是“嘿嘿”傻笑——明天以后,老娘却不会再骂本身这个做儿子的没用了吧?

西门庆蹙眉道:“公明哥哥一案中,可牵涉到一小我,叫做唐牛儿的?”

话音未落,雷横面前一亮,便吃紧道:“既如此,西门大官人不如便来我家落脚,如此筹议起事情来,却不更加便利些?”说着,向朱仝使了个眼色。

朱仝一向在中间听着西门庆的话,只是深思不语,此时终究开口道:“西门大官人之言,我细细想来,倒是越想越有事理,这唐牛儿干系到宋江哥哥的名誉,倒是不能随便措置的。”

过了半天,雷横才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西门大官人也识得宋江哥哥。”

“有有有!”雷横连连点头,“是有这么一个帮闲的闲汉,传闻那厮是个卖糟腌的,现在正关在县牢里。”

西门庆一拍桌子:“唉!宋太公白叟家想必是珍惜儿子过甚,情急之下,乱出昏招了!拿唐牛儿顶罪,此事如何做得?固然那人只是个卖糟腌的小人,但他为公明哥哥的一片火滚滚的心,倒是个真的!本日陷了那唐牛儿不打紧,让公明哥哥过后晓得了,却叫他如何做人?以公明哥哥那般义气深重的性子,这不是逼他他杀以谢天下吗?”

谁知本日喜从天降,西门庆本身奉上门儿来了,雷横这一喜实是非同小可。不管如何,也得将西门大官人请回到家里去,让老娘亲眼看看这位转世天星,若能就近从大官人手里请回一个功德炊饼,那更是上上大吉了。

朱仝和雷横都瞪大了眼睛:“哦?却不知是甚么事,竟然如此当紧,能干系到宋江哥哥的一世英名?”

朱仝雷横对望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重新向西门庆深深见礼,西门庆仓猝以礼相还。

一句话只说得朱仝和雷横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大瞪着眼睛面面相觑起来。

西门庆此时心下早已雪亮,本身如何忘了雷横家里另有一个虔诚礼佛的老娘?怪不得雷横听到本身的名字后对本身如此恭敬,想必本身那功德炊饼的名头早已经吹进了雷横老娘的耳中。

雷横一心要宠遇西门庆,西门庆也成心要结好插翅虎,两边一拍即合,西门庆便抱拳道:“既如此,鄙人就叨扰雷都头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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