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急煞人也!”那边就有人长叹起来,西门庆他们这边也是对望一眼,感觉此言深知我心。

那狄混急了:“各位哥哥,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那位武都头是我家知县相公参的,却关小弟甚事?明天你们说好请我一席的,男人汉大丈夫,怎能说了不算?”

在大师的笑声中,狄混把酒杯在桌上一顿,叹道:“我狄斯彬固然生得胡涂,但在钱上还算是个明白的,但我那点儿明白,跟人家打虎豪杰比起来,却压根儿不值一个响屁!当日小弟直把打虎豪杰迎到了县衙门口,我家知县相公已经在厅上专等。豪杰下了轿,上了堂,相公问了几句打虎话,把大师都听得呆了。最后赐了几杯酒,便把出县里上户们凑出的打虎犒赏钱来。众位可知有多少吗?一千贯!”

这边厢,武大郎、焦挺、西门庆六眼互望,均是悄悄点头。

主簿任良贵便道:“乐兄,此事必有蹊跷!狄兄,你还不从实招来?”

十月后旬的一天,西门庆正和武大郎、焦挺在清河第一楼里喝酒说话,忽听隔壁雅座里出去一伙儿人,吆呼喊喝的上了酒菜,三数杯以后,话声便往高里拔了起来。

那狄混倒是“嘿嘿”嘲笑:“想不到老兄眼皮子本来这般浅,只是一个万人空巷,便将你受活住了?那日小弟在打虎豪杰身边鞍前马后的服侍,留意看他面上神采——固然容耀当前,却通不见一丝儿浮滑的喜意!大师请想,死了人本事得住哭,固然可贵,却也算不得甚么本领;但打了虎后本事得住笑,那才见得是真正的胸怀广漠、豪杰了得!”

座中有那反应快的,已经一跃而起:“莫非……你说的这位打虎豪杰,竟然是我们清河县人不成?”

听到狄混笑得古怪,便有县丞乐和安迷惑不解地说道:“狄兄,你俄然间笑得这般凶险,却与你平时为人不符啊!任兄,你如何看?”

跟着就听一阵七嘴八舌,本来另有典史夏恭基,司吏钱劳等人,都是西门庆的熟人。

西门庆也是心中感慨——这才是武松啊!如果他只是一味的勇武,也不过只是一介匹夫罢了。但正因为他于勇武以外,另有仁,另有义,另有悌,另有德,另有诚信,另有忠诚,才气成绩其名垂千古,化身为水浒豪杰中第一流的灵魂人物。

西门庆一听时,内里却有一个是老熟人,恰是清河县的县丞乐和安。只听他孔殷地问道:“狄兄,如你路上所言,那景阳岗上的大虫,真被人打死了吗?”

本来,隔壁好个“狄兄”恰是阳谷县县丞狄斯彬,此人籍贯河南舞阳人氏,为人刚并且方,不要钱,只可惜问事糊突,人都号他做狄混。明天因了一件公事来清河县,更加带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私事——前些日子景阳岗上那只猛恶的大虫,已经被人打死了!

武大郎顾不上回礼,先冲进屋中拉住了那狄混,孔殷地问道:“这位狄先生,却不知你说的那位武都头,他叫甚么名字?”

那狄混却俄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世人面面相觑时,他才收声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故作奥秘地问道:“各位,你们可知这位打虎豪杰是那里人?”

世人均是一愣,半天前任良贵便道:“狄大哥的品德,天然是高超的,就是过分端方了些,喜好将奉上门来的铜钱双手推出去。天下有了个孔贤人,已经够多的了,莫非狄大哥还想再当一个狄贤人不成?”

焦挺只听得热血如沸,端起了一坛酒,一仰脖喝了个涓滴无存,非如此不能抒尽胸中义烈之豪兴。

这边厢那边厢统统的人,都有声无声的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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