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了披帛交叉后的两端，张蕊珠闭上双眼，想起那夜在延春殿他看着本身的眼神。他不是不舍得她的，只是被她那段话说动了，是明白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岐王掩面而泣：“陛下仁善！只是五郎他被张氏绞杀，臣等未能回天，现在他被安设在太皇太后殡宫里，还未――”
众将簇拥着赵栩而来。朱红领巾在风中猎猎飞舞，盔甲的甲片摩擦声和脚步声异化在一起，令人悚然生畏。他们身后潮流般的军士将太极殿外团团围住。
张蕊珠浑身颤抖，手中披帛有力坠落在脚踏上。赵棣砰地跌落在脚踏上，那湿的披帛仍然毫无松开的迹象。
张蕊珠屏息肃立了半晌，忍不住转头看向屏风内, 侧影投在橱柜门上, 严峻的下颌绷出了一条不太天然的曲线。
她蓦地站了起来，后退两步。披帛如弓弦普通绷紧。
岐王三步并两步冲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替赵棣解松披帛，不想披帛缠了几缠，又交叉又有打结，竟然如何也解不开来。余人慌乱中皆不敢上前，只将寝殿屏风表里挤得水泄不通。
她取出丝帕，将半边虎符裹了，放入怀中，又将玉盒封闭，锁上玉锁，包好布帛，放回原处，做完这些已有些气喘吁吁，扶着柜门深吸了两口气，才又关上了柜门。
紧握着披帛的手有些颤抖，茶水一涨一落如潮流，未几时浅可见底。张蕊珠侧身坐在榻沿，披帛软软地搭在案上，案几的木面也湿了一块。
“你再恨我，我也没体例。”张蕊珠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将披帛一剪为二，那湿了一段的披帛缠了几缠，被她紧紧捏在手里。
“诸位相公！殿下――东城南城的守将开了城门――敌军已杀入城中！”
洛阳守军们相互看了看，踌躇不决，赵栩残暴，天下闻名，对敌军连俘虏都不留，他们去了城外会否被杀？
半晌寂静后，殿中大乱。
大赵一统，他们不敢居功，只望天子信守承诺，绕过洛阳守军和百姓，另有这几百官员。
“皇叔请起。大学士请起。诸公请起。本日未起兵戈光复洛阳，乃是诸位之功。”赵栩伸手扶起岐王，语带伤感：“还请带吾去见见五哥，再一同去太皇太后灵前膜拜。”
禁军和内侍扭住了跌坐在一旁的张蕊珠，面面相觑。盛宠于一身的贤妃如何会刺杀官家？恰好他们皆亲眼所见。
碎裂的披帛散落一地，赵棣悄悄躺在岐王臂中，内侍们将他抬回床上，医官们闻讯而来，各种施救。
宫城各城门大开，岐王、孟存带领宰执、各部重臣在太极殿殿外等待，暮秋入初冬的时候，风刮在他们身上，很多人打了个寒噤。
她忍不住伸脱手指抹了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柄玉匙，悄悄地咔嗒一声，玉锁开了。
那副将嘲笑道：“要杀早杀了，比及现在？怕甚么你们，宁肯做个饱死鬼也好过饿死鬼。”
玉盒翻开，张蕊珠心头一阵炽热，背后也出了一身汗，手指触及盒中那半边青铜卧虎，沁凉逼人。
天气苍茫，日光仿佛穿不透厚厚的云层，洛阳宫城上已换了旗号，西征军的将士们精力抖擞地盘点着马面楼里的兵器和防卫之物。一旁近百洛阳守军早就卸甲弃械，贴着城墙站着，涓滴感受不到日光的温度。
岐王和孟存视野相碰，各自垂眸不语。孟存松了一口气。
她风俗睡软枕，赵棣却喜好睡硬枕，间中的空地大，披帛穿畴昔，绕上两圈，他毫无知觉。她内心又酸又疼，眼泪掉在赵棣手背上，他也毫无知觉，将他手腕也缠住打了好几个结，芙蓉花开在他胸口，他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