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筹办逃脱,这扬州是两淮关键,马进宝丢了扬州,怕是只要他杀赔罪,或者被上头问罪斩首两条路可走了。
阿满是他家里的小伴计,是他收留的孤儿,只要十五岁,在粮栈和他家里干些跑腿打杂的活计。
她只晓得,他家相公与那位蒋先生是至好老友,而这家粮栈,是蒋先生与她相公合开的……
维扬百姓由此惨遭搏斗,堆尸贮积,手足相枕,到处是肢体残破的尸首,水池都被尸身填平了,血腥恶臭满盈不散,其状惨不忍睹。
“嗯,街面上有甚么动静吗?”
小婉皱了皱眉头,“阿全说,明天有很多大户人家携家带口出城了。”
“都关了,”
王略微浅笑了笑,问道。
一年多来,粮食买卖很有转机,赚了钱便起栈房盖宅邸,从山阳故乡接了家眷来,又在本地纳了一房小妾,算是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据当时收尸的和尚统计,约有八十万人死于这场搏斗,还不包含落井投河、闭户自焚,及在偏僻处自缢的人……
“你把他叫来,我要亲身问他!”
王略忽的站起了身来。
对于那段旧事,王略和小婉固然没有切身经历,但作为离此不远的淮安人,他们天然是有所耳闻的,加上来扬州后,至今仍有人不竭提及,多少又增加了一些体味。
“如何,流派都关好了吗?”
“但是,衙门里也走了很多人,城里的粮仓也在往内里运粮,难不成鞑子要弃城而逃了……”
因这小子为人机警,嘴巴又甜,常被派出去刺探动静,明天午后,王略便又打发他去街上探听有甚么新的动静。
当时鞑子的主帅多铎,悍然命令大开杀戒,纵兵屠掠,扬言旬日不封刀。
王略定了放心神,微微的笑了笑,安抚道:“你莫要惊骇,大师都说这支反攻雄师爱民如子,军纪森严,从无烧杀掳掠之事,此次扬州约莫也是不碍事的。”
不对劲!
乃至时至六年后的本日,扬州尚远未答复元气,诺大的城池还不到二十万人丁,城内的古宅也所剩无几,远不及城本土间来很多……
他想,如果鞑子主帅马进宝筹办死守扬州的话,毫不会把军粮运到城外去――粮食,是守城的命脉。
没等王略表态,小婉坐下来感喟道,“好不轻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却来了这帮天杀的鞑子!杀了那么多人,占了我们半个国度还不敷,非要连江南都打下来,这不,终究引来了雄师反攻,这扬州城,怕是又躲不过一场殛毙……”
把阿全叫来一问,公然,被运走的不但仅是粮食,本来屯驻在城内的官兵也撤走了很多。
王略打了个激灵,道:“你说甚么?”
他老婆姓高,乳名小婉,娘家父亲原是山阳县的一个管粮通判。
小婉愁闷地摇点头,说道:“传闻明天只开了西门,其他城门都没有翻开,又有人说……明贼的快船已经从山阳解缆了……”
“如许的世道,如何活下去啊!”
“大抵是躲到乡间的寨子里去吧。”
王略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摆手道。
传闻,他们有三个将领、一个贝勒阵亡,便以此为借口对城中百姓大肆抨击。
女人的眉头舒展,说不下去了。
阿全说得活矫捷现。
她的边幅并不出众,但是五官端方、皮肤白净,亦算有几分姿色。
听声音,来的是他的老婆高氏。
王略冷静地看着她,六年前“扬州旬日”的传闻,想必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消逝的暗影。
因为“明贼”逼近的干系,扬州城里的氛围非常严峻,粮栈如许的处所,在战乱中极易成为官府和暴民窥觊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