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人多嘴杂,粮栈中的伴计,经手的都是真正的粮食买卖,与操纵运粮船偷梁换柱、暗里走盐的那拨人是互不通气的,因此,店铺里只要极个别人才晓得本相。

他老婆姓高,乳名小婉,娘家父亲原是山阳县的一个管粮通判。

“如何,流派都关好了吗?”

当时鞑子的主帅多铎,悍然命令大开杀戒,纵兵屠掠,扬言旬日不封刀。

他想,如果鞑子主帅马进宝筹办死守扬州的话,毫不会把军粮运到城外去――粮食,是守城的命脉。

这场惨绝人寰的屠城,使得历经几世繁华的扬州城,在刹时化作了废墟之地,江南名镇一时候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她咬着牙谩骂着天杀的鞑子,又为明军的到来而忧心忡忡……

他是山阳人士,一年前应朋友之邀,前来扬州运营米粮买卖――这在本地是常见之事。

阿满是他家里的小伴计,是他收留的孤儿,只要十五岁,在粮栈和他家里干些跑腿打杂的活计。

“即使像你说的这么好,你开的是米铺,兵戈要的就是粮,官府来征粮如何办?万一围城,那些暴民来抢粮……唉……”

没等王略表态,小婉坐下来感喟道,“好不轻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却来了这帮天杀的鞑子!杀了那么多人,占了我们半个国度还不敷,非要连江南都打下来,这不,终究引来了雄师反攻,这扬州城,怕是又躲不过一场殛毙……”

如果他筹办逃脱,这扬州是两淮关键,马进宝丢了扬州,怕是只要他杀赔罪,或者被上头问罪斩首两条路可走了。

她的边幅并不出众,但是五官端方、皮肤白净,亦算有几分姿色。

“是吗?”

维扬百姓由此惨遭搏斗,堆尸贮积,手足相枕,到处是肢体残破的尸首,水池都被尸身填平了,血腥恶臭满盈不散,其状惨不忍睹。

小婉应道,和那些书香家世出身的少妇一样,她和顺沉寂,向来不大声说话,“伴计们按你的叮咛,把流派都加了门杠,又堆了草包和石头塞住了,现在只要一道边门还留着,也加了门杠。”

因为“明贼”逼近的干系,扬州城里的氛围非常严峻,粮栈如许的处所,在战乱中极易成为官府和暴民窥觊的目标。

可惜她父亲早亡,家道早已式微,当初嫁给他的时候,或许因嫁了个年长很多的丈夫,也或因为嫁妆过于寒酸,乃至有些自大,脸上老是带着一丝愁闷,平时说话做事也一副谨慎翼翼的模样。

他的人头能留到现在,鞑子朝廷已是宽弘大量了吧?

以是,昨夜顾炎武走后,王略就叮咛不再开门,幸亏他们做的是大宗发卖买卖,不是面对布衣的米铺,关门停业倒不至于引发百姓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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