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小军士喊着肉熟了,两人分开吊着银丝的嘴唇,互视一眼,全成了煮熟的大虾。
真是不识好民气,忆君挡着不让喝满是为他好。他竟日杯不离手,逢餐必喝,虽从没吃醉过,总对身子无宜。
颗颗红艳艳的小果子放在粗陶碗里,忆君一见爱得不可,一小会儿全喂到肚里,她吃了一半,另一半被尚坤从嘴中硬抢了去。
“敢”,忆君不假思考回道。
他说着话,从靴旁抽出匕首,扯住公鹿的鹿茸割开一小口,那边就有军士递过碗接下小半碗新奇鹿血,尚坤拿起递到忆君嘴边催促她喝下。
真不信赖,他没吃过个野苹果,忆君捂着嘴唇深深感觉不能见人,她的嘴皮都快让他给吸破,有一处发肿生痛。
自出了城,尚坤表情一向不错,叮咛部下人剥兔皮、拔鸡毛,架到火上烧烤,又命支起大锅炖汤,林间一时满盈着烘烤食品披发的香味。
干枝横斜的枯木后,一头麋鹿落拓得意,全然不知有伤害靠近。
尚坤嘴中仍有半口酒,偏过甚按住忆君的头,和着檀香小舌做了下酒菜,临了砸巴嘴巴对劲洋洋,“酒是好酒,不敌阿圆醇厚苦涩。”
大长公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睛定在堂前的甬道,偶尔要个茶水,也是心不在焉抿一口放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屋里的忆君说话。
忆君手心中满是汗,不知该不该射出这一箭,正想着出声提示麋鹿分开,尚坤拉起她的手冲天空放一箭。唿哨声响彻天涯,麋鹿吃惊飞奔出去,一头扎进密林深处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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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小兵丁才顶替父辈插手到尚家军里,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时偷瞄篝火旁的才子一眼,头上各挨曲四郎一记大掌,并数落他们,“把眼睛收归去,那人轮不到你们来看。”
晋阳大长公主轻点头,长叹一口气,接过热茶才抿一口,珠帘打起倒是云尚仪进屋,目光闪动两下半福身回话,“回禀大长公主,宫门口的辕旗被风吹断。”
尚坤放过它们,仍另有人会来打猎,说不准它们又落到别人手里,成了盘中餐。
瞧着尚坤装模作样走出去,忆君暗笑,双手捂向发烫的脸颊,暗道本身越来越没节操,敢当着一帘之隔公开和人亲呢。
忆君伸长脖子张望等候,身边曲四郎比她还要焦心。
动情的她太美,双眸灿比天上星斗,脸颊染飞霞,更不说嘴唇水润红嘟,这个模样再是万不能让旁人瞥见。
“那还用说,也不看郎君是何目光,他挑中的人岂能有差。”曲四郎与有荣焉。
饶是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外相大氅,忆君还是打个寒噤,围着篝火在林间空位上打转,深思着尚坤这厮该不是带她出来就为冻得她抱病。
“世人都道尚家显赫,无人瞧见尚家男人流的血,也无人闻声尚家女人淌的泪水。本宫在这里等过夫君,送过儿子,厥后又盼着安然奴早日回归。如果有泪,也早都流干喽。”
尚坤无语,当初他如何没瞧出她一肚子坏水,光生了一别讨喜的边幅。这林间有多少人拿眼睛偷瞄阿圆,他只作不知,阿圆本就生得美,不怕被别人看去。再者,她眼中只要他,底子不会在乎那些人的目光。
“倘若再换成人,你另有胆量射出箭矢?”
尚坤骑着紫骅骝从林间冲出的一顷刻间,也感觉他的阿圆美艳不成方物。
颈间一股凉意下滑,尚坤够到后背,阿谁冰冷的东西早化为乌有,他故作愤怒,扛起忆君就势要扔到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