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还未开口回绝,施翎早已红脸跑远了。沈拓笑道:你尽管着收着,他比我还没成算,不足的也只换了黄汤。

何栖心疼,备好热水,让二人睡前烫了脚, 又去寒又解乏。沈拓还好些,施翎确是累得够呛,困乏乏极,又不忍拂何栖美意,兼又不耐饿, 常常嘴里叼了糕饼泡着脚就睡了畴昔。

锅中炖了猪脚姜片黄豆,炖得透烂,味好又滋养,何栖觑着火候,只架了一根柴,小火煨着。

施翎欲答,偏裹了一嘴的肉,一时咽不下去,只呜呜要沈拓答。

只不幸沈拓与施翎因命案在外驰驱, 夜间返来, 二人的鞋都是透湿的, 脚裹在湿鞋里一天,冻得发白起皮。

何秀才巴不得她分开,笑呵呵应了。

何栖晓得他拉不下脸,掩嘴轻笑:“我去看看猪脚有没有煨烂,先端一盅与阿爹吃,也好暖暖身子。”

何栖为莫非:“疏不间亲,阿爹,我虽出于美意,怕是有所僭越。”

沈计欲待玩弄, 到底不忍, 脱手将他双脚搬到床上, 扯过棉被盖好。伸手试图拿下他嘴边糕点时,施翎倒是嚼巴几下闭着眼吃掉了。

何秀才笑着点头,又看窗外灰魅魅的天,止不住的冰雨,念及沈计,道:“大郎和阿翎有差使也罢了,小郎在书院读书,天寒路滑,我如他这般大的时候,家中还备着车,养着小厮,不似他这般风雨里来去。”

“你也晓得?”沈拓迷惑,猛得一突,明白过来。胡四娘是个东街走西街逛,满口胡言拉媒保纤的,明是说媒,暗是卖女,闻得哪家有好女,便说与大族为妾,赚些黑心钱。

厨下这边撂开手,思考半晌,找了何秀才道:“阿爹,冬至祭拜,不如分开两处?阿娘那我们另备祭品可好?”

何秀才心中虽属意如此,皱眉道:“好虽好,却烦琐了些。”

伴计传话道:“师母让我递话与沈娘子:刨木花引火烟少易燃,比细柴好,沈娘子尽管用着,每月家中送一袋过来,不敷用沈娘子不要外道,只言语一声。”

何秀才叹道:“难为你想得全面。”又道,“冬至大如年,纵是贫家也是堆集假借,备宴祭祖,怕是不好雇车。”

这雨也不知甚么时候停,何栖感喟,湿寒入骨,实在难受。

“那卖花女怎得做了苟家的妾?”何栖问道。

“旧年皇历,也值得活力。”何栖见筷箸半数,尖刺刺入掌中,血斑斑的,忙特长帕塞入他掌中,又笑,“她花言巧语的,阿爹再不知这些门道,也听出不对,只拿话推了。她见事不成,心中活力,隔了窗大声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企图教唆我与阿爹的情分。”

施翎插嘴道:“那卖花女是下李村的,亲娘早去,家中有一老父,另有一个兄长。她那老父是个卖油翁,白头花甲,老态龙钟;兄长倒是个烂赌鬼,家中有半个铜子都要被他输个精光;那卖花女长得有几分姿色,她兄长便一心想靠阿妹博一场繁华。那卖花女也是个心术不正的,嫂嫂你道她端的是在街集卖花的?实不过拿来当个幌子,引那些大族子重视。去岁她与牛二郎的那段干系,只不过拿捏一下腔势,做出一副贞烈的模样,心中怕是不知多少的情愿,谁知哥哥路过,真觉得她是好人家的女娘遭了无良大族子的调戏。”

何栖道:“等大郎归家,我与他说一声,让他先一日借一辆车来,两家又近,来回不费多少时候。”

何栖轻叹一声,为得一身绫罗衫,却送卿卿性命。

何栖考虑一下,只将那钱一分为二,一半取了家用,一半另拿匣子装了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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