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一合计，齐氏到底是沈拓生母，又是个妇人，不好动她，倒是能够吓吓阿谁淫人老婆、夺人家财的李货郎。
可巧撞了曹二来寻事，二拨人合了一伙，望风的望风，脱手的脱手，将李货郎拖到暗处打了一顿。
何栖笑应了：“大郎言语过，姑祖母家中都是酒客，爱吃腌熏腊物，我多备着呢。”
李货郎昏黄间，见齐氏坐他身畔，哭得悲伤，美人哀泣别有动听之处。他顾恤心起，又生了一丝抱怨。本身几次刻苦，都是因她而起。
何栖又另装了一包莲子一包蜜枣，连同那一篮鸡子等物让齐氏带归去，笑道：“院中做着熏鱼、肉，还欠着火侯，等大郎归家让他与婆母送去，也尝尝我的技术。”
沈拓笑道，却没伸手：“不瞒明府，侯府给了好厚的赏封，我先前未知，顺手倒接了。”
齐氏二者皆非，她自发满腔美意尽被孤负，心脾如同浸了黄莲, 舌尖都透着苦味, 说又说不清, 只恨本身不擅言语, 不能剖心明迹。
齐氏听他们密切，心中更加酸涩，他们亲似一家，独本身是外人。悲切切离了沈家，特长帕掩了脸，到了李家门口，羞恼起来，也不睬大李氏怀里啊啊伸手要她抱的囡囡，自顾自回屋，扑在床上痛哭。
许氏坐那吃着果茶，胡桃干果细碎，满口的香，笑道：“真是个皮面光的，李家甚么个景象，可有立脚的地？小郎岁再小，也不去讨这个嫌。”
胡同口那几人听到动静，簇拥而至，将那李货郎围了，一人拉手，一人掩嘴，一人搂腰，一人抱了腿，一人出声道：“这不是李家货郎，怎生青紫了眼圈？”
许氏嗤笑，知她不肯沈拓上门，道：“侄媳腌的好味，熏好了我却要讨几条家去，切蒸了恰好就酒。”
守门的小兵见了他，拱手笑道：“唉哟，都头应差返来，可得了赏封？”
曹二正火起要打他们，听得声音笑起来，熟谙，是陈据一伙的兄弟。
齐氏吃了一惊，忙道：“不不，儿媳留着自吃或装了送人，家中吃得素净。”
齐氏不肯，捏了手帕一角沾去眼尾的泪滴：“儿媳与小郎说一声，让他读书得空尽管来找我，家中好些零嘴消闲。”
李货郎虽没想着十拿九稳，到底还是绝望，勉强哄了齐氏几句，喝起闷酒来。又听齐氏撞见了许氏，惊到手一抖，摔了酒杯，结巴道：“曹……曹家……安知……晓你要上门？他家尽是些阎王客，向来不分青红皂白。”
沈拓谢过后，出了衙门，牵了马直奔家门。近乡情怯，心中忐忑，思考阿圆在家甚么模样？可否肥胖？天敝宅中炭火可还充备？也不知有没有宵小肇事，扰人安宁。
沈拓道：“所幸不负明府所托。”取了怀中的手札交与了季蔚琇。
沈拓嘲笑：“他自家立品不正，便是娘子不贤，做了先手，背工倒是由他来揽，不过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何栖忙留她，道：“不过便饭，婆母多留半晌，也见见小郎。”
季蔚琇也未曾推测他返来得这般快，亲手托了他，道：“都头远路风尘，想必此行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当真是辛苦。”
季蔚琇幸灾乐祸：“于通判在家怕要吐出一缸的血来。”
曹二提了他，瞪着铜铃眼，煽着狮子鼻，怒道：“李货郎，你从哪处借的胆？太岁头上动起土来，欺我好性，不敢脱手？不打得你开了酱料铺，怕是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人间千百万种人, 有那些心气高，面儿薄的，别说受不得重话, 便连一个眼神, 都能刺得他跳脚, 恨不得掩面而奔；再有一些，倒是脸皮如同铜浇铁铸，水火不侵，扮得小丑忍得□□之辱, 调侃之言于他不疼不痒，兀自坐那扪虱以对，仿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