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俄然捂住心口跌坐在破沙发里，压得弹簧收回濒死的嗟叹。
陈锻练噗嗤笑出声，绯红活动服擦着顾长哥胳膊去扶货架。
"孙记健身东西"的招牌倾斜地挂在一堆废旧轮胎上，红漆褪成暗褐色的"孙"字像干枯的血迹。
刘大柱抢过铁锤的架式像捧着圣物，当啷一声砸下去，铁管回声裂成两片蜂窝状的废渣。
顾长哥瞳孔骤缩，指尖银针在月色里抖出残影。
顾长哥青布衫下的脊梁俄然绷直，药杵当啷掉进陶罐。
顾长哥蹲在双杠旁熬制药膏，陶罐里翻涌的田七混着接骨木香，熏得东西上的防锈油都沁出几分药味。
她身后七八个小媳妇咬着耳朵吃吃笑，有个胆小的俄然抓起十五公斤壶铃，学着刘大柱的模样往腰后抡。
刘大柱带着十几个男人赤膊上阵，古铜色背肌在余晖里泛着药油的光芒。
他身后墙上挂着的《东西安然认证》，边角卷起处暴露底下盖着的过期饲料告白。
"顾大夫！"清凌凌的女声破开呆滞的氛围，陈锻练绯红色的活动服像团火苗跃进门内。
"三天。"顾长哥回身时，青布衫扫过陈锻练狠恶起伏的胸口。
门别传来窸窣响动，刘大柱带着几个村民扒在铁门缝偷看。
孙老板脖颈的青筋突突跳动，手入彀较器收回刺耳的归零声。
他从哑铃堆里抽出根锈迹斑斑的弹簧，指尖蘸着药汁在铁管上画了道蜿蜒的墨线："按这个纹路敲，再生铁就现本相。"
健身大汉们古铜色的胳膊在晨雾里泛着油光，常日里能扛两百斤药碾子的手现在严峻地抠着门框铁锈。
顾长哥袖口滑落的艾草香混着铁锈味，在人群头顶织成张无形的网。
他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顾长哥腰间闲逛的针灸包，那边模糊暴露半截盖着红章的查验陈述。
刘大柱的呼吸声粗重起来，门缝里十几双眼睛亮得吓人。
暮色渐浓时，晒谷场角落多了个樟木药柜。
"顾大夫您瞧！"刘大柱俄然吼着举起八十公斤杠铃，肱二头肌绷得像要炸开的药囊，"按您说的'举重若轻'心法，这铁疙瘩跟麦秸秆似的！"围观的男人们轰笑着去摸他肚皮，说这清楚是喝了顾大夫的壮骨汤。
他指尖掠过陈锻练手腕上那道被劣质东西划伤的浅痕，药香混着汗味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换货那天，记得带二十斤陈醋来泡新东西。"
顾长哥用银针在抽屉上刻下"疏肝理气健脾化湿"等字样，每个格子里码着对应体质的健身打算。
陈锻练耳背泛红地别过甚，却瞥见孙老板瘫坐的暗影里，有只野猫正叼着半张撕碎的送货单窜向药圃方向。
门外俄然发作出喝彩，刘大柱们挤塌了本就倾斜的铁门。
当啷一声脆响，金属碎片落在办公桌上，模糊可见钢印处被药汁感化的"孙记"二字。"七月廿三申时，这批货的淬火温度低了八十度。"
陈锻练眼疾手快扶住踉跄的小媳妇，却见顾长哥指尖药粉簌簌落在壶铃握把上——竟是调配给产后妇女的温补散。
顾长哥从青布褡裢里摸出个牛皮纸包，层层展开后是半截带着裂纹的杠铃片。
阳光穿过破洞的彩钢瓦，在顾长哥青布衫上烙下金灿灿的补丁，他哈腰拾起三棱针时，陈锻练带着药香的发梢正扫过他手背。
"三天后晌午换货。"顾长哥回身时，青布衫下摆扫过陈锻练绷紧的小腿肚，"记得用陈醋泡够六个时候。"他说这话时正对着货架暗影，孙老板缩在角落里颤抖着点头，后颈银针在昏暗里泛着蜂鸣般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