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张失和?!”张居正惊奇地说,他双手一摊,“这,这从何提及啊!”说着,把右手手背狠狠地砸向左手手心,“唯恐天下稳定的屑小,甚么谎言都敢造!玄翁,这等事,要查,看看是谁造的谣,狠狠地清算他!”
隆庆五年腊月十三日,是高拱六十寿辰。不管是衣冠人物还是布衣百姓,花甲寿庆老是最在乎也是最昌大的。但是,皇上还在病中,整日昏昏沉沉,高拱忧心如焚,事前传话弟子故旧、各部院寺监、翰林科道,是日任何人不得为他庆寿。
“门路传闻,子维是因高、张失和,恐夹在中间难以自处,方坚辞不就的,”高拱直言道,“叔大听到过吗?”
高拱苦笑着道:“但愿是谎言!”说罢,向外摆摆手,“去吧!”
“不不!弟非为权位也!”张居正又在内心说,“弟这也是为社稷计啊!解海禁、通海运,后患无穷啊中玄兄,弟若当国,必决然饬禁!中玄兄说甚以养民为先,因地制宜,积年逋赋征缴不敷数额,州县长亦可升转!如此,国库何时方能充盈?国库不充,何谈富国强兵?弟若当国,完税不力,一概摘了他的乌纱帽!另有贵州彝蛮、广西僮蛮,说甚要指导民风向上,以使‘乱民乐业而向化’!妇人之仁!弟若当国,此辈敢为乱,必不问向背,斩草除根!中玄兄,行实政,弟极同意,但祖宗之法行之不通者,人不力也,不议人而议法,何益?动辄改弦易辙,不允袭故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弟若当国,必遵祖制,师法太祖高天子,只需严与俭二字,国便可治,复兴大明,重现建国初期兴旺向上的气象,亦必可期!”
高拱起家相送,走到门口,忍不住道:“叔大,太子出阁讲学期近,张子维起用为讲官,可他却一再疏辞,在故乡一向不肯出山,你可知子维因何如此?”
高拱见状,内心一阵酸楚,脑海里却闪现出珊娘的影子,一股惭愧感涌上心头,躬身扶起张氏,哽咽道:“启祯她娘,起来,是俺对不住你嘞!”说着,命丫环把张氏、薛氏扶出堂屋,房尧第带着高福、高德几小我要给他叩首拜寿,他一扬手,“罢了,已然晚了,快走吧!”又叮咛房尧第,“别忘了裱字!”
“诸弟子集资刻刊,未花一文公帑!”韩楫在旁解释说。
张居正上前翻开锦盒,暴露一册精彩的函套,上书:少师辅弼新郑高公六十寿序合辑。张居正从函套中取出一本册子,道:“此乃居正等为玄翁祝寿的寿序。”
韩楫、申时行见礼告别,张居正叮嘱道:“祝寿文集即发南北两京各部院寺监、科道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