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功刊的体裁,林延潮创刊时就是为了切近浅显百姓而作的。但在文明人的眼中,就感觉如许的文章很‘水’。
张居正缓缓点头道:“确有此虑。全军易得,一将难求。”
上面这石篑隐士持续言道,本刊之主旨在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夫不明圣贤之教,如何知其责?故而务天下之兴,文教为先。
看到这里,张家三子都不说话。
张懋修笑着道:“不错,此一举三得之策,一来以示我们刻薄,不计林宗海前过,天子感觉爹宽弘漂亮,二将林宗海调离日讲官,也免得今后成为亲信大患,三来兄长便可顺理成章补为日讲官了。”
张敬修顿时表示反对道:“爹,林宗海因矫旨之事获咎了我们,虽多次主动上门示好,但就这么起复,不是便宜他。我看这教养之事,还是另请大臣为之。”
三子重新看了一遍。
看到这里,张懋修斥道:“一派胡言,不过三十万生员,已是举国养之,若千万生员,生民何计?”
张居正听了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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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修倒是奇道:“这石篑隐士是何人?也不消真名,岂不是藏头露尾,与其如此倒不如写个‘佚名’二字。”
三人一听不由讶然,张居正竟然这么快就作了决定。
“兄长如何说?”张懋修问道。
三人一听皆是恍然。
张懋修惊道:“这石篑隐士不会就是林宗海吧!”
“但风格却降了。”
张懋修问:“爹,你觉得如何?”
放在明天就是注水大王。
张居正道:“此策吾当奏明天子行之!”
左都御史陈炌的奏章一上,次日天子就是批复了奏章。
因为正刊是林延潮所讲的事功经学,别人拿到事功刊当然会谛视于此,但附于刊末的杂评是由别人所誊写的。
三人都是不语。
张敬修慎重,张嗣修豁达,张懋修目光锋利,虽有些暴躁,但言语也是非常深切。
三人一并看向张居正问道:“爹为何要我们看此文。”
张嗣修细思道:“爹,我算是有些明白事功之学。”
张嗣修道:“但是林三元既提其法,胸中自有可行之策,如不消他,朝堂上有哪个大臣能够胜任?”
张嗣修在旁看张居正神采问道:“莫非爹有起复林三元之意?”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炌上奏天子,察詹事府中允,翰林院讲读林延潮,行事不周,矫意而为,但念其出于公允谋国之心,着罚俸一年为诫。
张懋修道:“爹,此举实在是高超,教养之事乃适应民气之举,亦可成全隽誉。”
张敬修道:“不,此人文风与林三元相差异,应是他弟子。”
张嗣修道:“我倒不这么觉得,半文半白之语,切近百姓,就算是贩夫走狗也可看得懂。”
张府里,张家父子的闲谈,已是成为风俗。张居正御下甚严,对几个儿子管束得也非常严格。
“此刊可谓先声夺人啊!”张敬修也是点了点头。
“他言当今天下,为天子牧万民之官,逾两万;承孔孟之义,此生员者,不下三十万;而读书识字者,浩浩三百万众。”
张嗣修道:“你往下看。”
张居正眯着眼睛,摇了点头。
听二人群情,张居正没有言语。
“若天下能有千万人,行贤人之教,大同之世可及。”
“利人利己是为功啊。要利人利己,就要求同。我本觉得林三元此事功之刊,一上来会先攻讦理学,心学,以竖旗号,但没推测此刊却倡导兴以教养。理学讲格物致知,心学也讲察己明道,事功学更讲以学为功,此都需以教养为先,此策就是朝堂上再呆板的大臣,也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