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无险可守的环境下,仅凭辽东军现有之兵力,还难以在正面疆场对付倾巢而出的女真人。
在殿中世人不成思议眼神的谛视下,满脸狂喜之色的传讯兵气喘吁吁的道出了火线的战果,并自怀中摸出了李如柏亲笔所书的函件。
卖力率兵沿铁岭方向进军的尤世功生性谨慎,且切身经历过"萨尔浒之战",必定不会令他绝望。
不过幸亏天佑大明,驻守鸦鹘关的"降军们"毫无斗志,轻而易举便被击溃,乃至于落荒而逃,平白将易守难攻的鸦鹘关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他独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对"萨尔浒之战"念念不忘,乃至于有些偏执和疯颠的老将李如柏。
"哈哈哈,对!"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过后,及至官署世人丁干舌燥,重新萌发了一丝焦炙的时候,喧闹的夜色中终是传来了清脆的呼喝声。
闻言,熊廷弼便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冲动的内心,转而有些殷切的摇了点头。
望着曾经的"顶头下属",此时单膝跪倒在官署中的传讯兵很有些不平气的回怼道。
"铁岭和清河方向,还没有动静传回吗?"
严格来讲,李如柏趁着夜色来临之际,不顾小我安危,亲率三千精锐标营潜入鸦鹘关的行动,实在已是做好了以身就义的筹办。
以女真老酋努尔哈赤那瞻前顾后的性子,如果得知抚顺和铁岭方向均有官兵袭扰的迹象,怕是会刹时化作惊弓之鸟。
目睹得一贯平静自如的经略熊廷弼也变得坐立难安,与其共同多年的巡抚周永春在与官署中其他军将们互换了一个眼神过后,便略带打趣的嘲弄道。
就算建奴兵力空虚,难以兼顾各地的军事要塞,也不至于如此等闲便被李如柏夺下鸦鹘关才是。
故此固然他常日里淡然如水,喜怒不形于色,但内心比在场的每一名军将都巴望能够"建功立业",回馈天子对他的知遇之恩。
自万历末年,他被神宗天子临危受命,拜为辽东经略以来,在朝中可谓是饱受争议。
但是李如柏赐与的这份不测之喜,倒是让熊廷弼结健结实看到了"复土"的但愿。
毕竟本日雄师开赴之前,他交代的清清楚楚,除却黄得功和祖大寿所带领的主力以外,其他两路均以袭扰为主,不得等闲冒进。
没有理睬耳畔旁沉重的呼吸声,熊廷弼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手中的手札以后,便是下认识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沙哑的声音中乃至呈现了一丝哭腔。
"现在该是那老酋焦急了.."
沉默很久,经略熊廷弼终是难耐不住心中的焦心,踱步行至门口处,再次朝着在外等待的吏员们扣问无果以后,方才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坐位上。
昏黄的夜色好似一张大网,将巍峨的沈阳城尽数吞噬,除却街道绝顶偶尔响起的两三声犬吠,喧闹的城池中再没有半点声音。
但倘若此时有人从高处俯瞰便会闪现,位于城池正中的经略衙门四周倒是灯火透明,一队队甲胄齐备的兵丁于街道上无声的梭巡着,警戒的目光中异化着一抹等候,并不时望向身先人头攒动的署衙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