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打了个冷颤，连地上那独一的兵器也顾不得，连滚带爬地躲远了些。
雪亮剑光乍起乍灭，素净血花绽放于喉间。
李长安转转头来，看着劈面阿谁脸孔惨白，嘴唇颤抖的男人。
李长安举起剑，一剑劈下将枪身断作两截。
剑光旋起旋灭，孙仲的头颅冲天而起，正落在那木盆中。
但是，回应他的倒是一截敏捷而又断交的剑尖。
羽士安闲迈过倒下的尸身。
忽的。
“罪无可恕？吃人算个甚么罪？吃这么点儿人算个甚么罪？”
他身材摇摆几下，用手撑住空中没有倒下，过了一阵才渐渐又开口说道：
他没有站起来，或许是已经没有力量站起来。他膝行着往李长安挪畴昔，在地上拖出两条血轨。
房梁吊颈挂着很多铁钩，铁钩上挂着些人的躯干和肢体，在氛围中微微摇摆，有的乃至还滴着血。而在墙边，用石头和门板铺成一个台子上，台子上放着一具胸腔到腹部俱被剥开的尸身，尸身上某些部位已经不翼而飞。而在尸身旁，还放着一个大木盆，盆子里盛满了肠子、心、肝、脾、肺、肾……
他收剑归鞘，瞧了一眼满屋的碎尸，喟然感喟。
李长安从速回道：“你请说。”
李长安谨慎翼翼将其解下来，正要开口扣问伤势。
另一名食人贼俄然一声大呼，挺着长枪冲了上来。他来势凶悍，仿佛一往无前，但眼中却淌出泪水，沿着因惊骇而扭曲的脸部褶皱活动。
“废话连篇！”
但是，他的心却越来越凉。
李长安向前一步踏出，这孙仲便颤抖着退后几步。此时，却没重视到已经退到走廊的绝顶房门前。他绊在门槛上，身子一个趔趄就滚进了房间，连手上的猎刀也没抓稳，滚到了一边。
说得也没错，羽士确切是个没大本领的羽士。在这风雨飘摇、妖魔横行的乱世，那里又管得了很多。只是且行面前善，且诛当前恶罢了。
“当年，‘人屠子’领着兄弟们围菜州，一围就围了大半年，城里城外粮食都吃完了。粮食吃完了，仗还是要持续打。你说如何着？”
这孙仲说着说着，瞧得李长安的神采略有窜改，心头一喜，觉得有了朝气，还待动摇口舌。
孙仲裂开嘴，暴露稀少惨白的牙齿。
李长安把他扶起，为他合上了双眼。
毛丰年的话在这里停顿下来，脸上不见悲戚，只是一片麻痹。
额头？痣？
他不住叩首，涕泪横流。
“道长慈悲，能帮小人一个忙么？”
“道长，道长！”
他遍体鳞伤，看伤口仿佛是被小刀活活割下来的，一截手臂已被连根斩断，锋利的钩子贯入皮肉，将其倒悬起来，一个木盆放鄙人面，已经接了大半盆的血。
这男人却俄然挣开李长安，跳将起来冲向了墙边。
“孩儿不孝啊！”
“我是羽士，又不是神甫，听你这么多遗言？”
他摇点头，正要解下铁钩上的碎尸，把这些已分不出你我的受害者安葬。忽的神采一动，耳边仿佛闻声一个微小的声音。
羽士只是微微侧身，便让过了枪头，同时用手臂夹住枪身。这贼人腰间另有一把佩刀，但却因惊骇丧失了明智，只是哭喊着抓着长矛往前送。
他的声音蓦地拔高，语速更加短促。
他嘻嘻笑着。
……………………
“你……”
“我们围城的，就吃城外的人；守城的官军，就吃城里的人。这一场打下来，好的么，菜州人都被我们给吃绝种了。”
“本来你来杀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吃人？”
这笑容扭曲而奇特，好似把惊骇、惊奇、气愤……很多情感异化在一起。在暗淡的光芒下，辨认不清究竟含着多少种，只听着他的声音尖厉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