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暗自奇特,不晓得师尊此话是何企图,却也不敢相问,答道:“师尊枯骨神功……奇毒非常,江湖人谓以魔头,避之不及……”

考虑间,洞壁机括声起,他知是陆白回了来,心机一转,垂垂升起一个动机。

某一日,知客僧翻开庙门,见悬空寺牌匾上一根细绳垂下一物,翻开一看鲜明便是此存亡鼎。方丈释厄难与八大首坐密议旬日,终究决定广撒豪杰帖,邀天下群豪齐聚。厄难本为着当众烧毁此鼎,让世人做个见证,以对由此鼎而生的无数江湖公案做个告终,今后一笔取消。那想到就要脱手毁去时,横空杀出杜若海来,仰仗一身绝世神功,生生抢走存亡鼎。虽胜利抢到手,杜若海也在群雄围攻陷深受重伤,跌入悬空山山崖。各路豪杰足足搜刮数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才不得不承认,杜若海携鼎走脱。

不半晌,老者脸孔痛苦,俄然吐出一口血来。他长叹一声,收功起家,满目阴狠地自言道:“二十年了,终是功亏一篑!这二十年来,不知费去多少灵草毒药,那小子早该百毒不侵,莫非当真缺不得那至阴至阳的冰火二草?”

“师尊但请叮咛,徒儿万死不辞!”

“那……徒儿不明白。”

“不必如此。”杜若海点头道:“为师当年救下你,一则不忍见一个无父无母的婴孩饿死路边,二则,也是为本身……”他顿了顿,思路仿佛飘去了远处,嘲道:“此门工夫何止奇毒非常,最是阴狠暴虐不留余地。试想江湖争斗,一招差池便赔了性命,留人余地倒不如他杀好了。”说到此,杜若海双眼精芒闪过,似对那些正道君子不屑一顾。又道:“修习到高深处却有隐患。当年我仰仗枯骨神功抢得珍宝存亡鼎,就是想以此鼎废除隐患。鼎上记录,需以毒身孺子之血反哺本身,这便是我救你的第二则。”

“甚么?!”陆白大惊。

重伤的杜若海易容逃至一处边疆小镇旁的深山,以一个天然洞窟作讳饰,斥地出一个洞府来,日夜参详此鼎。一晃十年,终究让他悟出门道,此鼎为古时道家宝贝,鼎身的九幅图实则是道家练气图。之前他还觉得此九图是世俗羽士乱来人的子虚炼气的玩意,参悟透时,才知需求鼎炉作引,以炼其血。鼎炉必是重生儿,每日以鼎身所载希奇草药熬水浸泡,二十年火线可融会毒血,以证大道。

“不错。白儿又觉得如何?”

陆白立时跪下,叩道:“没有师尊,徒儿早死在路边,徒儿甘心……”

“好,为师于江湖上名声如何?”

“资质驽钝?”杜若海发笑道:“你根骨奇绝,当得上天赋异禀,更何况以毒开窍,感官远胜平常妙手,只怕比之当年隐为天下第一的四海堡堡主也不遑多让。”

“那天下第一庄飞霞山庄上任庄主与我有深仇大恨,而挽救反噬的玄阴草,却在他们手上……”

“君子?”杜若海捏着词,缓缓道:“你可知为师为何只传你医经毒经此类根本之学,却不传你傲视群雄的枯骨神功?”

“徒儿以为,那是江湖上的谬传!师尊虽不喜交友外人,三十年来远避西川边疆,但于凉水镇上修桥铺路,施粥舍米,救活无数百姓,镇上都称师尊为大善人。徒儿本是孤儿,为师尊所救,于徒儿心中,师尊便是君子。”

独一的缺憾,是少了鼎上两味草药,一是至冰至寒,一是至热至阳。当今江湖,最是两极属性的草药有,名曰烈阳花、玄阴草。烈阳花无踪,玄阴草倒是有端倪,被誉为天下第一庄的飞霞山庄就有。可他那敢现身江湖,浅显州府集镇倒无妨,凡人识不破他的易容术,要去到妙手云集的江湖门派,只怕很难混得畴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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