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十六)[第2页/共2页]

殷乙手里掂着着一枚金褐色扁圆团块,不屑道:“岂能教他逃脱两回。”

苏宜的一目是不能保了,洒了止血防腐的药齑,清理过创口,再用了些许去痛的金洋花粉,他已无大碍。余下的,不过是细心调补勤换药的工夫罢了。

我从未替人扎过玉枕穴,即便只是拔针,也不免手腕虚抖。幸亏苏玉汝只是无知无觉地瘫软着,长针毕竟是安安顺顺地从她的后脑一点点起了出来。

我盯着那丸丹药看了好久,不由喟叹。初见赖公子与苏玉汝时,你侬我侬,我只当他们是这人间统统最夸姣的情义的缩影,彼时的密意谛视之下,不想竟储藏了那样刻骨的灭族仇怨。

我后背的衣裳湿了一大片,此时松缓了下来,方才感觉后背心一阵凉。

我忆起赖公子待苏玉汝的每一个庇护有加的行动,现在想来,苏玉汝不恰是他细心擦拭摩挲的一柄利刃么,只待机会插入苏宜的骨肉中,以泄他阖族遭填口腹之欲的仇痛。

一口气不及喘匀,喉咙猛地一紧,残剩的半口气突然被堵在了胸口,背后殷乙洪声惊呼“阿心”。我奋力扭了扭脖子,喉间却似铁条紧箍,越着力越是紧固,再挣拧一下恐要扭断了脖子。

我高低瞧瞧徒弟公然无恙,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煞白,放心很多,遂忙不迭地返身至月洞门前,将被我遗在地下的医笥抱了过来。

我咬住嘴唇硬是憋下呼吸,内心策画着殷乙就在我们身后,不过几息的工夫,他便会从苏玉汝身后将她击昏,好使我脱身。

“徒弟……”我蓦地想起师附会替我受痛,内心焦心,可被苏玉汝掐住了脖子动不了头,从嗓子眼里硬挤出一声“徒弟”,却涓滴发不出半点声响。

耳后扇过一阵风,殷乙循着赖公子奔逃的小径发足撵了畴昔。

我一手谨慎地托扶起她的后颈,一手向她后脑的那根长针探去。可踌躇再三,始终下不去手,几次望向徒弟乞助。

我呆呆地跪坐在地,紧盯着徒弟正受着痛的脖颈,眼泪俄然夺眶而出,不能自已。师附会替我受痛,固然他从不肯认,我却早已心知肚明。我乃至晓得他之以是替我受痛,全因我左手腕子上的青玉镯子,自我戴上它的那一日始,徒弟便替我挡去了统统的苦痛。

细细想来,我心灰意冷,人间绝美,原是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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