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巫山绢与阿魏散(四)[第2页/共2页]

前头崔清河字字句句铮铮道:“临摹的好坏,在神不在形。形似,不过是无趣的几次,神在,乃算得上是体味。诸位请看这画中的冯媛,面孔虽是粗鄙,可她眼里的恐惧与着紧,较之画圣的冯婕妤,可少了一分?”

“画工可算得上是精美,只是仕女的样貌上,仿得还差些。”有个老成的声音中肯地评道。

绿艾讶异地咧了咧嘴,仿佛自语道:“阿姊从不体贴买卖上的事,本日怎的操起这份心来了?”说完也不必人答复,抱着卷轴就往前头去了。

我一手搭挡住她的双眼,一手将一枚细针悄悄捻入她的睛明穴,“治好了再画罢。”

茜素掩口笑起来:“阿心女人谈笑了,那画像中人不就是你么,何来像与不像之说。”

铺子里又是一阵轰笑。我转过甚来看茜素,她的双眉不知何时已复平,落寞不再,换了一脸期许。

我蓦地一怔,绿艾说那画像看起来并不像我,固然吴甲说那就是我,可连我本身也不能必定,偏在茜素这儿,她连问都不问,一口咬定那就是我的画像。

才要开腔,铺子里又传来了一句,把我到嘴边的话堵了归去。“仁兄这句‘冒昧美人’用得实在好,竟是与鄙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一偏头,只见茜素眉尖紧蹙,满脸落寞,腰肢绷得紧紧,刚强地保护着她的傲气。我听不畴昔,可又不懂画,便想安慰茜素两句。

“如当代道媚俗,随便甚么人拿了支画笔,就敢到临画圣的名作。把个好端端的西施,硬是临成了效颦的东施,冒昧美人吶。”这位的言辞明显刻薄刻薄。

我了然地笑了笑,一面翻开医笥取出针囊,欣喜道:“并不难治,下几次针便能见效。但自此画作不成过分劳累,描刻画画的最是伤眼。”

这是至心实意地爱好书画呀,不怨她能画出那样新奇的《女史箴图》来,我暗自赞叹。怀才之人遇着佳品自是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来,不肯收钱也在理,但是一副挂在祠堂里的俗常的祖宗画像,我却看不出那里能引得才调横溢的茜素为之倾慕的。

沉默了几息,有人“啧啧”称是。

茜素闭目静坐着,睛明、承泣、风池上扎着针,她一手渐渐摸索至身前的画像,向绿艾招手:“绿艾,你来。崔家的祖像已修补妥了,你拿去收好,阿爹说他本日来取的。”

崔清河清了清嗓子,压过鼓噪道:“倘若喜好,临便临了,摆布都是机器无趣的拓印之作,何必多顾?”

“这脸孔的仕女,哪有半分魏晋风骨。”有人不屑道。

茜素的眼睛倒不难诊治,只是平常劳费过分,她的目珠在眼眶子里头微微凸起,不细瞧不能察,一只瞳人边有极微的一块儿黑斑,亦是用眼过费而至。

对于我的奉劝茜素并不放心上,只顾着问我:“治好了便能望清楚远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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