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忽而唱道:
利歌细看来者,感觉他们并非活人,也非实体的幽灵,倒有些像是活尸,不过并未瞧出冥火的端倪。活尸身上披发着如有若无之气,令生者忍不住心生讨厌,但这群野人却并无近似迹象。
无归年纪比利歌大很多,他从腰间拔出那黑玉笛,双手捧着,递给利歌。利歌赶快收下,再将那牧笛赠给无归。无归说道:“我叶无归愿与利歌结为兄弟,没法同生,但愿同死。不管此后代间如何动乱,我毫不会有殛毙义弟之心。此黑曜玉石笛便是见证。”
形骸道:“你们那曲子对伤情倒也有些疗效,不过本仙听曲子听得如迷,一壶酒喝得全无滋味儿,可真绝望。”
利歌望向黄羊儿,见她又是茫然,又是惶恐,晓得与她无关,与这堆栈也无关。
利歌心生敬意,轻笑一声,道:“鄙人愧不敢当,不过先生高雅绝俗,能与先生在此相遇,确是一大幸事。”
利歌问道:“先生认得这位秦桑夫人么?”
楼下的恨僵一齐昂首看他,无归嘲笑,双目缓缓转动,不发一语。随后,众恨僵身躯颤抖,消了狼形,一个个蒲伏在地,低声道:“大帝。”
形骸自知理亏,闷声不响。
暴风暴雨笼峭壁,了断平生情仇。离家数载悲无休,回思宿世爱,何故念贵爵?”
无归一挥手,道:“咱俩闲云野鹤普通的人物,何必为俗世争论烦忧?若国主不嫌我惹人厌,不如你我结义为兄弟如何?”
众恨僵齐声哭泣,伏地回身,四肢并用,如狼犬般夹着尾巴,跃天玄色,瞬息间逃得不见踪迹。
利歌也道:“我利歌愿与叶无归大哥结为兄弟,没法同生,但愿同死。若将来冲犯了大哥,甘心受大哥惩罚,死而无憾。此离落国玉笛便是见证。”
为首大汉指着利歌,说道:“他,到夫人的处所,杀了夫人的东西。”
空憧憬,寄书情,喜攀亲;深谷冥山,难断俗心。”
众恨僵顷刻将利歌团团围住,堆栈以外,另有恨僵不竭涌至。利歌长剑如轮,一招斩断十个恨僵脑袋,但下一刻它们便已病愈。利歌临时想不出对策,又见恨僵扑向黄羊儿、廖公公。黄羊儿仓猝挥手,揭示手背上的纹身,却毫无用处。利歌遂跃上了楼,先庇护住这些有力自保之人。
廖公公喊道:“夫人一生机,我这店就完了,唉,唉,我可真要被你们害死!”
利歌说道:“是坏形尸。”
一眨眼的工夫,众恨僵皆变作狼形,利歌心想:“不能让它们惊扰师父,更不能伤及义兄。”身形一晃,跃入大厅。
两人所奏之曲截然分歧,却又融会得天衣无缝,仿佛这两首曲子本就该合奏,而吹打者意气相投、情意相通,伎俩成就旗鼓相称,方能如此令人神魂倒置。
无归闭目很久,道:“国主乐艺风格,品德面貌,皆是人中龙凤,鄙人得遇国主,可谓这数百年来第一知音。”
形骸在屋内说道:“乖徒儿,又替为师找了个便宜门徒。”
无归笑道:“我和她是老相好。”
利歌说道:“我若非赶上先生,也不知世上竟有这等萧洒绝世的人物。”
利歌说道:“既然先生有命,鄙人岂敢不遵?只怕我技术陌生,弄巧成拙罢了。”
利歌这才想起形骸在里头清修,大感歉意,道:“师父,对不住,你伤还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