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踢着火盆边的小伴计,叮咛道:“快去煮两盏热茶来。”

沈拙站在屋里,他四周打量几眼,许是因这柜台立在门口,屋里显得有些逼仄,靠西边的墙边放着一套桌椅,有个年青的小伴计正坐在火盆中间打盹,并没有留意到出去的沈拙。

林掌柜看出沈拙不对劲出的代价,他说:“沈举人,当铺的端方你也晓得,凭你再好的东西,总不能照着原价给,劈面的荣升倒是给的多,不过我猜也就多那么十来两银子,可你这是活当,荣升的息钱高,一年半载下来,光是息钱银子,只怕活当也要变成死当了。”

“客人,要典当甚么?”

沈拙走到街上,这县里有两产业铺,一家德昌典当,另一家荣升典当,这德昌是百大哥字号,祖孙开了四五代,另一家荣升典当,也就开了两三年罢了,这荣升典当的质钱高,只是他家的息钱却比德昌典当高了几分,常常典当的东西进了他家的门儿,就剩只进不出的份儿了,是以有些要抵押东西的人,都爱往德昌典当行去。

林掌柜接过来,他起家借着亮光一看,神采惊了一下,先用眼角看了一眼沈拙,随后目光又落回把件上,他足足看了大半晌,这才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只是却仍旧将玉件端在掌内心细细旁观。

御哥儿灵巧的点了点头,沈拙领着他到了主屋,又将他拜托给秦大娘,便带着玉兽把件出了院门。

掌柜将剩下的人参收了起来,说道:“客人好眼力,此人参方才送过来十几日,虽说只要二十来年,药性倒是没得说的。”

手里有了银钱,沈拙径直往药房去了,他先前给顾三娘开的药方早就烂熟于心,都不必照着票据看,他张口就把要抓的各色药材报给伴计,那伴计听了这药方有些耳熟,略想了一想,可不就是前些日子那小女人拿的药方么。

沈拙回过神来,他拿起那件玉件放在手掌里摩挲几下,这件貔貅玉兽把件本来是他亲娘的陪嫁,年幼时他生了一场沉痾,他母亲便把这把件送给他避邪,厥后他母亲去了,他又带着御哥儿离了京,现在身边只留下母亲的这件旧物了。

沈拙有些惊奇,他早知典当行压价低,却不知竟这般短长,小时他听母亲说,当日买这块原石便已花了上千两银子,厥后又特地请来丘城袁氏砥砺成这件玉兽把件,不想这当铺竟只情愿出价一百多两的银子。

此时,小伴计已送了热茶上来,沈拙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林掌柜看得如何了?”

说着,又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随后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从前面绕了出来,他走到沈举人面前,笑着说道:“一起顶着风过来,快屋里坐着喝杯茶罢。”

“活当。“沈拙坐等林掌柜报价。

“御哥儿,你去秦奶奶屋里找小哥儿顽,爹爹出门有事,等办完了就返来。”沈拙说道。

平时林掌柜多是和些衣裳钗环打交道,本日蓦地来了这么个奇怪物儿,天然非常想谈成这笔买卖,林掌柜看出这件东西是沈拙的爱物儿,故此他又说道:“我们德昌行的息钱一厘五分,不管你当期是非,到时凭着当票,都一丝儿不差的还给你,沈举人,东西放在我们这儿,错不了的。”

“本来是林掌柜。”沈拙朝着他拱了拱手,而后拿出玉兽把件,说道:“鄙人这里有件把件,想请林掌柜看看能值几两银子。”

遵循朝廷的律法,凡是当物代价十两以上者,都需有人从中包管,以此证明当物原主身份,这也是防着有些大户人家的仆妇盗窃主家的东西来典当赢利,只不过沈拙有有功名的举人,倒不比再找人做证,那林掌柜便喊伴计取来笔墨,很快给沈拙写了当票,又商定好当期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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