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点了点头，现在章越向殿上一揖后，登阶上殿。众命妇远眺去一名黑幞襴衫少年的身影独步行于长长的汉白玉石阶。
‘唉，我怎会有如此好命，求个四甲足矣。’
曹皇后浅笑道：“官家可不似我们妇人，只知以边幅取人。点为状元郎，必有过人之处。”
晏太君道：“非坚固不拔不得至此。”
寺人将榜首三人的试卷案盘再度呈于赵祯面前，赵祯拿起首卷于面前展开，看了一眼殿下的章越。
章越平视御座，双手拱起平推胸前，举步入殿……
……
礼见大人，就要说话。
陈睦从心底感慨道。
随后一排内宦捧来三件极新绿袍以盘中承放。
三人说谈笑笑，一旁的王魁更是妒忌得不知如何自处了。
章越答道：“回禀陛下，草民先祖为齐太公裔封于鄣，去邑为章氏，燕徙无定……天祖讳仔钧，行伍出身，曾为将军，庆历五年为朝廷追封为琅琊王。“
曹皇后笑着对晏太君点点头，问道：“也不知今科状元郎结婚了否？”
其他士子仍于殿外持续唱名。
章越笑道：“我们三人太学同窗时，可曾想到本日？”
“……进士一甲第一人建州章越！”
“嘉祐六年进士一甲第五人……邵武军黄履。”
命妇间沉默了，连高台上风也是一滞，皇后莫非要为他说亲不成。
一旁一名命妇笑道：“气度轩昂，是位翩翩郎君。”
韩琦念至此将榜单交还，唯有一甲前十人方能面赐落第，前三名金殿赐对。
陈睦寂然躬身答道：“陈睦，兴化军……”
一旁寺人奏道：“回禀皇后，我们官家虽爱取少年郎君为状元，但未及弱冠而龙标倒是头一人。”
“祖父讳质先父讳谅，不乐进取，从于姻友数请，勉强试于乡比，不中谢去，今后在乡耕读，诗书传家，皆以天爵而终。”
曹皇后问道：“我们大宋多少年没有这般年纪的状元？”
赵祯问完后道：“廊下赐食。”
君前赐对，章越得三问，陈睦两问，王陟臣仅是一问。
一甲第二名陈睦已登至殿外，看着衣冠似雪的章越，在教引官伴随下踱着方步安闲地登上殿央。
不过状元至第二甲唱名完，会有一句“宜赐进士落第“，第三甲和第四甲唱名结束，会有一句“宜赐进士出身“，到了最后的第五甲，就是“宜赐同进士出身“了。
相较之下王陟臣倒是平常。
章越离御座更近，工夫不知不觉地流转，经历的多少事，遇见的多少人，尽数倒进了面前……
章越眼看敕书，及身上绿罗袍，手中朝笏，这一刻不免感慨万千。
欧阳修旁是翰林学士承旨宋祁，是章得象的老友，听闻章越是他族侄孙，不由几次目视章越。
坐在离曹皇后不远的李太君回顾看向十七娘处。
……
这名命妇知说错话退至一旁。
章越道：“回禀陛下，草民年青才薄岂敢望郇公以后背，唯有于忠君营私之事上效之，不植私，不援党，为百姓请命，在社稷为一孤臣。”
身后阳光超出金殿，天涯排云似海……
在廊下稍待半晌，自陈睦以下一甲进士皆朝章越贺之，然后相贺之。
“嘉祐六年进士一甲第四人……眉州任贯。”
“十七……你听……”
“嘉祐六年进士一甲第一人……”
下一科殿试起唱名都改作某州某某，士子上殿都要两询籍贯，三代。
章越听天子再三提及章氏，章得象，已明白点他为状元之意。
“嘉祐六年进士一甲第一人……”
赵祯目览章越的文章道：“郇国公辅两代君王，事朕二十六载，宰国十年，尊君体民，堪为人臣之至。朕读你殿试文章‘王者通六合人赋’，赋首一句‘王者率民，四海一之’，词气似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