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绍祖本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金桂使着一个丫环,名唤宝蟾,生得亦有三分姿色,他便看在眼里,又见其举止也甚轻浮敬爱,一早便想将其归入房里;宝蟾心下倒也遂意,却顾忌金桂为人,并不敢就应。那孙绍祖又岂是忍得的?终是寻个机会成了功德;只是又未曾藏住踪迹,教金桂瞧出些端倪来。

却说过得三日,便是迎春回门之时。那日邢夫人早早便起得床来,一径梳洗过了,换了衣裳;恰凤姐儿也起了大早,领着若哥儿往正房这边来。邢夫人见他二人来了,便向贾若笑道:“你何为么起得这们早?”贾若却一本端庄道:“明天姑姑返来,不成不夙起的。”邢夫人喜得了不得,笑道:“若哥儿,你这都是同阿谁学得这般做派?瞧着倒同人家十几岁的哥儿普通懂事了。”几人谈笑一阵,又往贾母上房里省过,自回房里用了早餐,便在那边等迎春返来。

邢夫人见他几个走了,便拉着迎春高低打量了一回,尚未及得问甚么,便见探春等人来了,忙又让座。一时世人各自坐下,只湘云不坐,却过来直向迎春脸上打量;惜春见他如此,笑道:“云姐姐,你看甚么?”湘云笑道:“我见二姐姐气色倒比在家时候犹好了些似的。”世人闻言,却都上来瞧,皆笑说公然不错,直将迎春看得神采绯红。他姊妹又谈笑一阵,宝钗同黛玉却知邢夫人要同迎春说话,是以起家笑道:“我们且归去罢。”世人也都知此中原故,是以皆笑起家告别去了,只留他母女两个在房中。

【第一百零一回】将门子喜迎令媛女·中山狼恰娶河东狮

邢夫人闻言倒有些不觉得然,道:“他若中,一早便中了。现在这都十九岁了,也不过是个秀才;瞧郡王爷同小侯爷却如何?十三岁的鼎甲呢。”贾琏笑道:“母亲只见他两其中的,却不见那很多胡子斑白了还未曾中的?况郡王也赞了妹夫几句,他目光天然不差;也许此次能中,也未可知。”

一时邢夫人见世人都去了,乃拉迎春坐在本身身侧,一叠声问长问短;迎春一一答了,又将本身心下所疑同他母亲讲了,道:“若不是母亲日前同我讲那些,我却也是不晓得大爷这话中意义的。只是他母亲何故待他若此?纵不是亲生,也不该施如此狠毒手腕才是。”邢夫人闻言,却沉吟了半晌,方道:“此人之心机,却最是难测的,甚么想头都是有的;你且不消理睬这些。你既是嫁了他,天然要凡事以他为先。纵有些事体你不晓得原故的,也尽管依着他所说去作便是。若你婆婆嘱你甚么,先返来与我说,我替你拿个主张。”

经此一事,金桂觑准了孙母态度,知绍祖不敢过分猖獗;却也领教了他那般性子。只是两人都不是那愿学乖之人,何况一山不容二虎,即便一公一母,却也是要分个高低的,不是东风赛过西风,便是西风赛过东风;是以每日价斗法不迭,不几日便要吵打一番。致得街坊大家皆知,都在背后暗笑不断;有知孙绍祖昔日行动的,却在背后暗自称愿,口称报应。

本来那孙绍祖幼年之时,便为人骄横,飞扬放肆;及至长了年事,倒将大要上这些举止收敛了很多,更兼生得边幅堂堂,且又应酬权变,前些日子又得了兵部候缺题升,正在东风对劲之时。谁知此人倒是“金玉其外,败絮此中”,一味好色,更是好赌酗酒,只是外人不知罢了。那夏家蜜斯却生得有非常色彩,也略通文翰,只是若论这心中策画,却如那柳氏也似。他从小时便无了父亲,只要一个寡母,天然对其爱若珍宝,养成了个风雷性儿;现在却正逢着这孙绍祖,不免是“针尖对麦芒”,所生之事却比那话本中所写之故事更加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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