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钉子巷十来位白叟穿戴划一，起家往城西郊一处破城隍庙而去。走到半道上，遇见两伙人打斗，生生将门路堵住。老头儿们想进不能进，想退出来走别的路又让瞧热烈的困住了。过了会子另有人去报官。眼看要从人群中挤出来，又赶上捕快们赶来了，呼喊着谁也不准走。如此这般折腾了足有大半个时候，老头儿们才将将脱身。
“显见不是。”苏澄道，“他家里贫困的很，当日小雀大哥在府衙大堂供出来的第二个就是他。钉子巷住的多为愚民，唯他是个有脑筋的。”乃点头道，“既顾虑死去的姘头，又何必抢了好人家的女儿去。”
只要不敷半里地，老头们互视了半晌，有个便说：“我们来得极早，半里地也不远，不如去他们洋火厂瞧瞧？”
立夏又看了梅大夫一眼：“女人，钉子巷那小我……就是有个姘头死了的阿谁。”
苏澄皱眉：“出了何事？”
那筹办处实在好找。半道上也能瞥见几间矮小陈旧的民宅，都没见甚么人；筹办处跟前竟是人声鼎沸、老远便闻声有人吵吵嚷嚷。到近前细看，好大一片庄子！庄门修得又高又威风，挂了两串好大的红灯笼。门口一条老长的队，列队的全都男人，小的十七8、大的四五十。庄门口也摆着两张桌子，桌旁坐着两个伴计。众老头再围上去一问，伴计所言同外头那几位一模一样。只添上了几样：店主是都城来的大财主，背后有好几家王爷撑腰。说是此次开厂子，只许胜利、不准失利。
苏澄偏了偏头：“此话怎讲？”
来者公然是梅大夫。此人已换了青衣小帽, 背后背着个药箱子，瞧着有几分仙风道骨。乃迎着苏澄拱手：“苏大蜜斯。”
“不是本地大姓。”
大丫环立夏走了出去，立起眉眼来：“好不晓事。女人有要紧客人，没空见他。叫他到东配房去，有事跟我说。”丫环承诺着。
一时立夏返来，见苏澄与梅大夫在商讨给哀鸿找活计的事，掩口咳嗽两声。苏澄瞧着她：“说吧。”
立夏看了梅大夫一眼，道：“他是来告发的。”
“我老子忙的紧，这等闲杂谎言传不进他的耳朵。”苏澄道，“想来梅大夫有分寸。”
另一个张望半晌，指着空中道：“好厚的灰，连个足迹子都没有，显见没有人来过。”
偏生这梅氏愤恚不过，昨日强行打死了丈夫的两个小妾，把婆家惹火了。她那不大管事的婆母撕掉儿子已写好的休书，和颜悦色把梅氏哄了一番。梅大夫传闻后，便晓得这婆母不是省油的灯。故此，他亲身出马放出另一个谎言：苏大人要择婿。还列了几个前提，这姑爷能达到八成。倘若他的卦没算错，侄女三日内便能获得休书。乃先赶来找苏澄认罪。
前头阿谁连连点头道：“想必如此。我们好歹近些。要不我们等等。”
梅大夫道：“这位何兄只错在强抢了个女子罢了。身为人子，必当孝敬父母。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顾虑旧人，不消娶妻、只买个婢女生子续香火便好。”苏澄皱眉，偏不知如何与他辩论。他接着说，“此人怕不会善罢甘休。他本偶然娶妻，故此抢了个女人生子。今后他纵有了财帛，父母仍然会逼他娶妻。还不如将本来的两个孩子找归去。”乃浅笑道，“这一招怕是掐在了大蜜斯软肋上。”
苏澄点头：“那还罢了。”
本来，梅家晓得他护住菩提角水井有功、知府老爷免了他和一众远亲的发配, 有个堂兄便来求他帮手。这堂兄家道富庶, 性子也张狂。养了个女儿爱若珍宝，非常娇惯。前几年女儿出嫁, 婆家家道不差、只比不得梅家，她女儿遂娇惯还是。现在梅家出了事, 轰但是倒。她那丈夫立时给这梅氏脸子瞧，并纳了两个小妾。现在梅家眼看要远渡北美，堂兄恐怕女儿今后愈发没好日子过，来求梅大夫帮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