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杰一时讷讷无言,沈碧秋道:“四族若卷入皇储之争,了局又将如何?沈氏曾凭借于欧阳氏,可惜欧阳氏独一的子嗣恰好是皇宗子。今上要撤除江南四族,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谢婉芝在江南二十三年,一寸一寸堵截四族的谋生,曾今的盐铁大权,也被分去一大杯羮,四族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相较之下,大院君为了立岷王为嗣,天然会临时姑息我们,我们何倒霉用这个机会,重整旗鼓?”

来人二十余岁年纪,带着一顶素色的方巾,面如满月,眉清目秀,乃是江南四大师族中曾氏族长曾缙的嫡孙曾文杰。他亦浅笑着向沈碧秋拱手道:“沈兄见外了。江南四族,同气连枝,归雁庄有难,亦如曾氏有难,自当两肋插刀,黾勉同心。祖父本想亲往,无法进日卧病不起,不得已才让小弟前来助阵。”

周遭喊杀声、鼓噪声此起彼伏。一队一队穿戴玄色铠甲的军人从沈碧秋面前走过。沈碧秋此番特地相邀八大门派中妙手,有备而来,策划多时,可谓孤注一掷。短兵相接之下,官兵们天然不是这些武林豪客们的敌手,不过一个时候的工夫,江南四族便又重新攻占了归雁庄。

曾文杰不语,只是目不稍瞬地盯着沈碧秋,久而,道:“沈兄与世叔这番厚意,叫人受宠若惊。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沈兄如此慷慨,实在让人费解,今时本日的江南,只需沈兄一声令下,诸派无不相从,你怎舍得,将世叔十几年来的基业拱手相让?”

曾文杰怔怔地今后退了半步,方缓缓点头,道:“沈兄所言,可谓拨云见日。”

曾文杰微微沉吟:“沈兄所言甚是。”

曾文杰道:“并非小弟对沈兄不放心,只是事出变态必为妖,叫人不得不防。”

曾文杰眉心微蹙:“恕小弟痴顽,不明白沈兄的意义。”

沈碧秋冷冷一哼:“本来贤弟疑我?”

曾文杰如有所思:“实在,欧阳氏并非只认血缘,更看重武功心法的传承。向来习得无形无相心法者,方算是欧阳氏真正的传人,才是名正言顺的江南之主。”

曾文杰躬身道:“可贵沈兄如此深明大义,小弟佩服之至。”

曾文杰微微有些难堪,道:“沈兄莫要曲解了小弟的意义。令尊代行四族之令乃是欧阳将军的遗命,曾氏、郁氏、堂溪氏莫敢不从。只是沈兄方才的话过分惊世骇俗,祖宗家法不成违逆,曾氏更不敢妄自负大,取欧阳氏而代之。”

曾文杰的眼底闪过一丝骇怪,随即道:“沈兄谈笑了,曾氏一族何德何能,得以堪此重担?何况,江南四族向来以欧阳氏为首,杨琼尚在,家父若越厨代庖,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恐怕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呢。”

沈碧秋淡淡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叹了一口气,“曾贤弟,沈某姓沈,非江南四姓以后,代行能够,却不能真正号令群雄,到时反而会徒生嫌隙,使江南不靖,倘使功亏一篑,便是将四族推入了绝境。”他转过身,“事到现在,只要两条路可行,一则,我迎回杨琼,尊为欧阳家主,二则,唯有曾氏一族取欧阳氏而代之。曾贤弟觉对劲下如何?”

“沈兄。”一个温雅的男声本身后传来,沈碧秋转过身,冲来人俯身作揖,淡淡笑道:“曾贤弟竟亲身来了,沈某实在打动。”

他与沈碧秋自幼了解,固然算不上至好老友,却熟知沈碧秋的脾气。沈碧秋常日夙来温文尔雅,但真正翻了脸倒是六亲不认,涓滴不怀旧情。沈碧秋与杨琼曾肝胆相照,现在却势同水火,过命的友情尚且如此,何况因为好处而连接在一起的联盟?此番他为告终盟而来,固然内心对沈碧秋的慷慨陈词将信将疑,却实在不能触怒了他,不然两家一旦反目,便是将归雁山庄推向了郁氏和堂溪氏一边,与曾氏非常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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