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郡主光临鄙寺,老衲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意谅……”
时雍一笑。
觉远感喟一声,“阿弥陀佛!托郡主的福,老衲尚能饭食。”
这二人到底是商讨过的,还是没有商讨?
内里谎言四起,他本觉得这位姑奶奶是来找他费事的。
时雍眉头微拧着,俄然问道:“觉弘远师在那边?”
小沙弥道:“在后院的禅房。郡主意谅,克日鄙寺收治的疫症病人极多,为免交叉染症,寺中僧侣连带方丈都搬到了前面禅院,劳烦你要多走一会子……”
时雍唇角微抿,低笑声便从口罩溢了出来,“那若得机遇,大师可愿酬谢一二?”
这叫剑走偏峰。
一个两个都是如许古怪的要求,给老衲人整不会了。
至于如何来反转,时雍心中已有章程。
觉远看着她乌黑的双眼,那种脊背发寒的不适感爬了脊背。
“恕老衲笨拙,郡主此言,老衲实在有些听不懂……”
他满脸正色,大略惊骇伤害时雍,语气极是委宛。
山外之事,他管不得,但山中寺内,是绝对不成妄言的,便是有些山下的人簇拥到庆寿寺,要觉远主持公道,或是要他发话“捉妖除魔”,他也老是善言相劝,让人宽和。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罢了。”
时雍听完,笑了起来。
觉远眉头微动,抬起眼皮看着她,暖和的眸子突生几分寒意,迟疑半晌才语意不详隧道:“既是谎言,真真相杂也是有的。”
只是,全部寺院过分压抑,氛围里仿佛都漂泊着绝望的气味。安设病人的棚屋和禅房里,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嗟叹和喊叫,或是病人的骂咧与要求,听来极是瘆人。一线医治点的炼狱情状,全在那声声的呼啸里惨烈的闪现了出来。
时雍看着他猜疑的神采,眉梢一扬,悄悄笑道:“这个大师就不消管了。总之,我有我的体例。你只须帮我就好。”
“这……”
这叫甚么话?
对觉远来讲,这个很难了解,但说来实在很简朴--按当代说法,就是反向营销、反向施压。谎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观音菩萨都出来显灵了,非论他们解释甚么,都很难再取信于人。那不如由觉远一锤定音,将人们的仇恨值拉到最满,如许才气在事件反转时,达到极致的结果,人们才会对冤枉他们一事,赐与更多的惭愧和怜悯,她和赵胤也才气完整洗脱“灾星和妖孽”的臭名。
“大师如许想,那就最好了。”
觉远见她单刀直入,底子就不绕弯子,内心凛然一凉。
觉远一怔。
“大师,你帮我此次,便当是……报恩了。”
她是郡主,身份高贵,但觉远是长辈,又是庆寿寺的仆人,自认也担得起她的客气,也不再与她虚礼,赶紧将人迎入禅房,奉上热茶,屏退了闲杂人等,这才道:
她说的话与赵胤来信里的大旨一模一样,独一的不同是赵胤说要撤除他这个灾星,而时雍要撤除的是她本身这个妖孽。
说来讲去,这姑奶奶还是来找他算账的。
他不解地看着时雍,时雍却垂下视线,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几上茶盏,微微一笑。
“疫情会结束,大晏也亡不了国。当然,想要撤除我这个妖孽,也得要点本领。与其年年事岁让人诟病,不如趁此机遇废除这个要命的魔咒……不然,非论甚么时候来个天灾天灾,或是谁家有个头痛脑热小儿哭闹的事情,都怪到我们的头上,我们背得起那么大的黑锅么,这辈子另有没有安生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