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双手捧过明黄的圣旨,渐渐展开,目光暴露惊奇的神采,然后目光庞大地递到赵胤的面前。
赵胤盯着他,一双眸子格外冷肃,“本王来锦城就藩前,陛下曾言:刀氏一族自洪泰爷时,就与朝廷亲善。当年清理南逃废帝、剿除荼人四十八寨,刀氏一门皆功不成没,刀家老太公更是居功至伟,名垂千古……”
当时的时雍和赵胤,都是人群中的一员。
时雍笑了起来,“土司到了这时还想抵赖?既非大晏通行的永禄通宝,不是私铸,它又从何而来?既不是朝廷发行,又凭何说它不是假币?当真是好笑之极!”
说话间,他袖口微抬,鸣镝已然在手,岂料,刀戎却俄然怒骂一声,仿佛是气得狠了。
谢放从怀里取出荷包,将几枚铜钱撒落到刀戎的面前。
刀戎一怔。
“现在,土司能够给我讲讲葫芦寨石庙和禁地的故事了吧?”
“猖獗!”赵胤沉喝一声。
赵胤缓缓走出来,一双眸子扫过刀戎,俊朗的脸,贵气逼人。他身上穿戴外族的服饰,端倪却硬挺刚毅,一个字都没有说,目光里却仿佛披发着鲜血和疆场的气味。
刀戎却说得煞有介事,“废帝在葫芦寨数十年,未曾走出山谷一步。暮年更是在石庙里用心修佛,不睬俗事。他麾下侍从也是忠心,一向谨慎行事,出没谨慎。因而,我父便睁只眼闭只眼。原觉得废帝如此,也能得一个善终,哪知会是这等惨局结束……”
刀戎看着她,点点头。
“葫芦寨是老夫的家宅,别说是锦城王,就算是当今陛下到了,想来也没有私闯臣子家宅的事理……”
谢放等侍卫随即拔出腰刀,冷眼相向。
赵胤面无神采,“废帝哪年殁的,因何而殁?”
“禁是何禁?地是何地?你这葫芦寨里,到底藏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稍顿,赵胤沉下声音,“刀戎。这是陛下的荣宠,也是本王给你的机遇。你自行交代,或可念及你祖上功德,保你一家性命无虞。”
赵胤皂靴抬起来,往前一步,望向山谷中起伏的火光。
“王爷安知老夫不感念皇恩,不兢兢业业?无凭无证,王爷到底是要为老夫定甚么罪?”
世人目光齐刷刷集在刀戎的身上。
刀戎一听这话,老脸便有些涨红起来。
脑筋里倒是闪现出光启二十年腊月尾的事情。
赵胤侧目,使了个眼色。
帝后薨逝,大雪纷繁,全民缟素,棺木在禁军仪仗护送下颠末皇城长街,数十万公众恸动哀惋,哭拜、叩首,一起送葬出城。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表里命妇以及他国驻京使臣,纷繁设坛祭拜,哀哭不止,全部都城上空乌云密布。
“石庙,便是废帝暮年用心修佛之处,王爷背后的小屋,是废帝的侍女洪阿记的住处。”
“如果本王记得不错,土司已近花甲之年了吧?”
“至于,屋后那些知名坟冢,则是当年同废帝南逃而来的部属们的坟场……”
时雍和赵胤没有说话。
刀戎俄然大吼一声,厉声截住赵胤的话。
时雍看刀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俄然有些好笑。
山谷里,氛围清爽,入夜可闻虫鸣。
“通宁远虽在边疆,还是谨遵诰令设坛祭奠,公众亦缟素举哀……约莫就是当时,废帝身子俄然便不可了,殁于葫芦寨石庙中。老夫是二十一年正月里才得闻的动静。只因我父生前不准人靠近葫芦寨,是以葫芦寨的动静多有滞后,还是我派去盯哨的兵士发明葫芦寨好久没有动静,禀报上来,老夫这才发觉环境有变。但是,待我赶到时,只来得及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