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大喜，叩地谢恩，“多谢娘娘。”
即便他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皇兄仍然好吃好喝地养着他，没起涓滴杀意……不是亲兄长，何至如此？
哪怕他们曾经被关在宗人府那些日子，赵焕仍然是王，她只是奴婢，生生世世仿佛都不会窜改的职位，在赵焕即将即位的时候，在阮娇娇心底被颠覆了。
“娘子当真仙颜。”
这类隐蔽的利落，又岂是言语能描述？
之前庞淞奉告他，他们宠他、惯他，给他最好的繁华繁华，是为了麻痹他，让他成为一个不思进取碌碌有为的人，是想让他拱手让出江山，不与其兄争锋芒，是为了让他做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料。
“妾身出去透透气。趁便帮殿下探听探听，东厂大狱里都关了些甚么人，昨儿夜里又死了几个呢……”
那些娇宠，是爱重。
赵焕咬牙捏紧拳头，紧紧闭上双眼。
赵焕气得咬紧了牙槽，阮娇娇又是一声娇笑。
“这衣裳当真烦琐，韩公公，还是你来服侍殿下吧。快着些，误了时候，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他连狗都不如。狗从不咬仆人。
赵焕整日未眠，双眼赤红如同染血。现在的他没有像阮娇娇一样盛装在身，而是身着寝服，脸上有愠怒后的红润。那一套祭礼要穿的帝王冕服金冠，孤零零地放在中间，叠得整整齐齐。
她一边替赵焕换衣，一边漫不经心肠随口打趣。就仿佛在干脆家常，谁也听不出话里究竟有多少恨，又有多少怨。
“我叫你滚，你是听不见？”
他或许不姓赵，可他是先帝养大的，是先皇后宠大的，他的父母兄长没有虐待他一丝一毫。畴前统统的妄图和迷恋，满是在庞淞多年的洗脑和撺掇下产生的。
阮娇娇勾起嘴角，起家轻拂脸红大袖，浅浅吸口气，温声软语。
“你我真是天生一对。”
“转头改了口，另有赏。”
“谁给他的胆量！这个逆贼――是要反天了吗？”
赵焕盯住她，“你都晓得？”
即位大典的礼节极其烦琐，要焚香祭祖，祭天祷告，而后新皇在奉天门祷告，再升奉天殿，受文武百官三跪九叩之礼，接御印金宝。礼成后，再颁诏大赦，晓谕臣民，书记天下。
“妾身若不是早识得殿下，倒真觉得换了小我呢。这厂督要拿的人，厂督自会安排，岂是我一个小小女子能够晓得的？殿下，要做天子呢，就做好天子的本分，别去操心臣子的事，免得受累。说来殿下也是风趣，之前姓赵的时候，想夺了赵氏的江山。现在连姓甚么都不晓得了，殿下却想保住赵氏江山……”
那些惯侍，是密意。
是他愧对父母，愧对兄长，愧对长姊，愧对大晏子民。想他赵焕享用了二十多年的富禄繁华，却像一只不晓得戴德的狗，在故意人的教唆下，反咬了父母一口。
阮娇娇慢声轻摇，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