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郝瑟灿然一笑,顷刻间,朝霞皆暗色,华光凭潮升。
越啬寨焦土各处,残垣满目,整列新坟长长排开,坟土与灰烬青烟混在一起,跟着晨风冉冉飘散空中。
坟堆之前,一人趴地,一人直身而坐,一人蹲在一旁,神采神采大相径庭,恰是劫后余生的郝瑟、尸天清和黄二壮三人。
“尸兄,太好了,你能说话了……太好了……啊啊啊——!”
尸天清蹲在郝瑟身后,用柴刀一笔一划在焦黑的木板上刻着最后一个名字。
郝瑟身形一震,泣声弱了下去。
“找背后主事之人报仇!”黄二壮吼怒。
俄然,一声沙哑嗓音传入郝瑟耳畔。
黄二壮被踢得后退数丈,重重坐地,满面震惊瞪着郝瑟。
黄二壮满眼泪水不受节制流了下来:“你才不是俺的拯救仇人!郝瑟!你就是个怂包!是个大怂包!啊啊啊——”
郝瑟后撤一步,垂眼遮目,嘴角微勾:“算了吧,你报不了仇的!”
“尸兄,老子就是个怂包,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怂包……”
而距二人数丈外的灌木从中,一个偷听全程的人趴在地上,失声默哭。
“天清,必伴郝瑟身侧,永不相负!”沙哑嗓音字字掷地有声。
柴刀在木板上狠狠雕下一笔。
说着,便吸着鼻涕爬起家,向郝瑟、尸天清地点方向遥遥一拜:“青山常在,绿水长流,郝兄弟,尸教头,愿俺们——有缘再见!”
郝瑟狠狠闭眼,泪水顺着面皮滑下、落地、最后渗入泥土,干枯。
黄二壮狠狠咬牙。
郝瑟泣不成声。
手指渐渐上移,悄悄盖在“卯金刀”三个字上,凝音掷地:
尸天清身形一顿,蓦地扭头,清眸直射郝瑟。
“他们都死了!死了!”郝瑟狠瞪着黄二壮,双目血丝迸现,“一死百了!和我们再无任何干系!”
“你你你!”黄二壮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当初三爷美意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若不是大当家,你身后这小我,早就死了!”
湛蓝晴空下,郝瑟被泪水洗过的一双眼眸,敞亮如天涯最美的辰星,向本身伸出的手掌,映照着阳光,暖和炽热。
郝瑟遥遥盯着远方半晌,一抹脸皮,回身又坐在了坟前,抓过尸天清刻了一半的木碑,持续刻了下去。
澎湃泪水立时彭湃奔出,郝瑟突然趴地,伸直成团,满身抖如筛糠。
“放弃吧,你没阿谁本领。”
“因为好笑啊。”郝瑟渐渐抬眼,一双死鱼眼如同一对泥潭石子,墨冷无光,“大当家和统统杀手同归于尽,尸身皆葬于火海,只剩一堆骨灰,你要找谁报仇?”
“你闭嘴!闭嘴!”黄二壮脖颈青筋暴突,狂声大吼,“俺不会放弃的!俺死都不会放弃报仇!”
“老子会活下去!老子会活得很好……很好……”
“和我一起,变强,庇护兄弟、庇护朋友、庇护亲人!”
可拳头刚挥出,突见人影一晃,拳头再也挥不出去了——竟是尸天清箭步上前,死死攥住了黄二壮的拳头。
“俺要报仇!俺要报仇!”黄二壮双手砸地,泪珠坠地,嘶声大喊,“俺必然要报仇!!”
郝瑟眼皮一眨,起家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走到黄二壮面前,昂首盯着比本身高半个头的黄二壮,“你傻吗?”
“狗屁兄弟!”郝瑟死鱼眼赤红如血,“硬拉着老子进贼窝,硬逼着老子当狗头智囊,硬逼着老子去掳掠,这算哪门子兄弟?!”
“啥?”黄二壮双目瞪圆。
郝瑟死鱼眼崩裂,面庞扭曲如哭:“老子才是昨夜救你的人,老子才是你的拯救仇人!老子说甚么你就要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