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玉无瑕沉默了半晌才道：“随清和郡主一同入京的平南王府保护独一四人，贴身奉养她的两名婢女皆为萧楼主所指派，待到入住慈宁宫偏殿，太后点选了两班侍卫和六名宫女给她，部属已让密探们各个摸底过，除了一个名叫‘青鸢’的婢女，其别人并无非常。”
“的确，多的是自作聪明的人。”萧正则吹了口茶上热气，澄碧色茶汤映出一双安静眉眼，难辨喜怒。
“存亡有命，谋事在人。”他不紧不慢隧道，“我将调查外贼的重担交给玉无瑕，让姑射仙去揪出内鬼，剩下随机应变这件事——你可愿为我分忧？”
“天下如何，我一人的所见所想不过虚妄。”萧正则抬手重拍他的肩膀，“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在很多时候，天下事一间满目疮痍的破屋子，有人无动于衷，有人拆东补西，乃至有人堆柴燃烧付之一炬……任何人都不能摆布全局，我等所能做的，只是尽本分罢了。”
他晓得本身切中了关键，持续道：“您特许我旁听密报，便是为了这点吧。”
玉无瑕点头道：“部属去晚一步，人已死去多时，说是一无所获。”
“清和郡主可与他们有过交集？”
他说得隐晦，萧正则倒是心知肚明。
他是明人不说暗话，态度开阔风雅，即便昭衍内心五味杂陈，现在也不会思疑萧正则是真的想给他和寒山一条退路。
“你说。”
萧正则年长他近二十岁，又身居高位数载，横看竖看都能当昭衍的前辈，现在扳谈起来，却有一见仍旧的相惜感，被这么敷衍也不起火，笑道：“不错，为人处世最首要的莫过于知深浅、明进退。”
这话与玉无瑕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可她是个极懂分寸的人，哪怕深知萧家兄弟之间的肮脏，现在也不会多言半句，眼观鼻鼻观心肠站在原地。
昭衍低下头，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入口滚烫，过喉已凉。
坐在一旁的昭衍正如有所思，闻言一怔，旋即叹了口气，道：“红颜薄命，实在令人悲惜。”
寥寥五字道尽世态凉薄，所谓残暴向来不止于性命攸关。
昭衍信赖本身就算回绝，萧正则现在也不会动他，但错过了此次机遇，他就连孤注一掷的胜算也没了。
可贵的，堂堂听雨阁之主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错了一点——我并不体贴此事。”
萧正则俄然问道：“小山主有何观点？”
青鸢的确是位美人，若非她生得标致，怎能拓摹下如许一张面具呢？
“那就是难如登天！”昭衍决然道，“非论是谁痛下毒手，待清和郡主一死，朝廷削藩之策必不成能顺利推行下去，届时内忧内乱并发，朝野高低都要大乱，除非……朝廷肯在燎原火起前懦夫断腕，给出一个能令天下佩服的交代。”
不久之前还是晴空万里的彼苍，现在已是乌云密布，闷雷声模糊传来，仿佛将要合拢的乌黑棺盖，沉重压在统统人头顶。
萧正则收回了一声嘲笑。
“萧楼主素有爱美之心，这位女人既能被他信赖重用，又得郡主的青睐，那必定是个兰心蕙质的美人了。”昭衍不无可惜隧道，“可惜鄙人无缘得见，不然起码也要厚着脸皮蹭她一碗羹汤尝尝。”
萧正则垂眸，道：“你所言不错。”
萧正则不言，玉无瑕倒是笑了一声，打趣他道：“似你这般年纪，怕连女人的滋味都何尝过，竟也晓得怜香惜玉？”
“若作最坏筹算呢？”
萧正则一怔，而后道：“你还真是敢想敢说。”
萧正则大笑。
萧正则抬开端来，语气奥妙地问道：“这个青鸢，是萧正风派去的人？”